牛市街的一個宅子內,北關老六看着面前的三個小弟面色陰沉。
北關老六姓陸,三十來歲,一米七不到身高,瘦削精幹,別人老陸老陸的叫,後來叫叉了,叫成老老六,於是老陸便成了老六。
自那以後,老六很是老實了一段時間,這幾年形勢稍緩,早已不耐侷促生活的老六便迫不急待站了出來,把以前一起混的兄弟又聚了起來。
只是再出江湖的老六改變了行爲模式。
他帶着一幫兄弟,維護北關一帶地下秩序,在商戶那裏慢慢有了人緣,順勢做起了貨物運輸的生意,不過,焦縣畢竟是小城,所得收入也僅夠維持一幫兄弟生計而已。因此,老立也幫人平事,收些好處費。
這次有人託了關係找來,出三百元教訓一個鄉下來的孩子。
本來,老六是不願意做的,一個鄉下孩子考上高中如何不易,曾爲知青的老六豈能不知,但是那可是溫家,焦縣有名的大藥商,老六早就想着得到溫家貨運生意,可是一直苦無門路結識,現在有了這樣一個機會,唉,只能讓吳浩認倒黴了。
可是,就是這個鄉下來的學生,把自己派去了三人給打了,一個斷了胳膊,一個被打掉了三顆牙,而且據說還只出了一拳兩腳。
“大哥,那個學生要約您週六中午皖北飯莊坐坐。”
這個一身完好的小弟的話讓老六心中火起。
“瑪的,一個學生娃,他以爲他是老幾!大哥,我去教訓他!”說話的這個叫林森,生性暴躁,學了幾手拳腳,是這個團伙中類似紅棍的角色,魯莽重義,在團伙中排行老三,見兄弟打成這個鬼樣子,當場就要報復回去。
老六沒有理會林森:“四兒,你怎麼看?”
郭敬敏,是這個團伙的軍師,因爲家中排行老四,所以老六叫他四兒,不過團伙中其他人都尊稱他二哥,頭腦冷靜,遇事主意多。
郭敬敏也在沉思,當年他還是一個學生,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機緣巧合結識了老六,便加入進來,慢慢混到如今這個地位。
所以受老六賞識,並不僅僅因爲他能夠爲團伙出謀劃策,更重要的是他總能體會到老六的心思,並且給出合適的答案。
郭敬敏道:“一個打三個還能輕鬆獲勝,身手好;踩斷章海濤的胳膊,睚眥必報,出手狠辣;他應該知道大哥,否則不會約大哥談,知道大哥的地位還敢約談,膽子大。這樣的人我們不能簡單對待,搞不好會結死仇的。”
這些正是老六所想;
現在的老六已不是當年的痞子,經歷過以後,老六很清楚,這條路是走不遠的,之所以還要收保護費,是想着積累財富,轉做正行。
他接這個三百元小單子,也是因爲請託的那個家族正是他是爭取的對象。
可是,從吳浩的表現來看,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對手。總不能真的把人打死打殘吧,這是老六從來未想過的,他可不想步前人後塵,到苦窯裏蹲着甚至喫槍子。
這樣就有了一個死結,對一個出手狠辣有仇必報並且不想致之死地的對手,還真是頭痛啊。
“四兒,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郭敬敏道:“大哥,您本來就不願意欺負一個鄉下娃,只不過磨不開面子,才讓兄弟出的手。”
郭敬敏先給老六在兄弟們面前排好臺階。
“現在看來,吳浩也是一條漢子,不打不相識,既然吳浩主動服軟,給大哥擺酒,咱們何不就此多個朋友呢!”
郭敬敏接着給老六打排面。
林森卻不高興了,說道:“那咱兄弟就讓人白打了!”
老六道:“那就會會這個吳浩!”
......
......
週六,十二點鐘,老六在前,郭敬敏、林森和二個小弟一起走進了皖北飯莊。
孫軍迎了上來:“陸老大,小吳在二樓一包等您。”
皖北飯莊是焦縣老店,地處北關,孫軍自然知道老六是什麼人,吳浩要請老六喫飯,雖然不知道原因,孫軍從吳浩帶着一個面色冷峻的彪悍男子進入包房以後,孫軍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了。
和吳浩生意往來近一年了,孫軍非常喜歡這個農家孩子,所以,主動和老六打招呼,透露出和吳浩是熟人,請老六看他情面,高擡貴手。
老六做事極爲穩妥,這兩天他已經調查了吳浩,越調查越是心驚。
吳浩憑着手藝,和孫軍有了生意上的往來,看在老六眼裏只是尋常,做知青時他就見過不少努力上進的,吳浩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吳浩開了一家小喫店,並且經營的很紅火,最多讓老六高看一眼,說明吳浩有眼光,看準了經營的路子。
但是吳浩出手買了門市就讓老六心驚了,以那個門市的價格,決非吳浩半年糟魚生意能賺到的,那麼,這錢從哪裏來?吳浩的身後又站着誰?
看了孫軍一眼,老六笑道:“孫經理和吳浩是朋友?”
孫軍笑道:“是啊,小吳是個好孩子。”
老六心中轉動,笑道:“孫經理,那我就上樓了!”
孫軍笑着說:“好,陸老大,樓上請!”
推開房門,老六就看見房間主位上坐着一個人,面色微黑,寸頭布衣,是吳浩。吳浩的身後站着一個生面孔,一身牛仔服,寸頭,眼睛微眯,面無表情。
老六心中一震,瑪的,什麼情況,這確定是鄉下娃,還帶保鏢的。
老六確信那絕不是焦縣道上混的,就算是新人,也不至於站在吳浩的身後。
吳浩仍坐在那裏:“陸老大,請坐吧!”
林森已是怒道:“瑪的,你算什麼玩藝,那位子是你坐的嗎,還不滾起來!”
吳浩淡淡道:“陸老大,你這家教可不怎麼樣啊,小弟這麼沒規矩的嗎?”
老六笑着沒有說話,林森見狀,上前幾步,一拳就砸了過去。
只聽“澎”的一聲,原來是小武后發先至,也是一拳擊出,兩人拳頭相撞,林森如同擊打在鐵板上,骨痛欲裂,不由一聲慘呼。
兩個小弟見狀,就欲上前羣毆。
老六哼了一聲,兩個小弟忙停了下來。
“老三,下來。”林森聽老大發話,悻悻退到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