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問出這個問題時,聲音在顫抖。
姜晚傾猶豫一瞬,倒是也沒有說謊,如實地告訴了長公主:“會有一定的影響的,這到底是侵蝕神經的毒素。
即便到時候我給尹君解了毒,她的腦子也會留下一些問題,比如說不太記事兒,在身體上,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損害。”
長公主如同晴天霹靂,整個人狠狠一震,她張了張脣,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
是的。
尹君會變成瘋子,就是因爲當初她在相府醒來時喫下了她佩戴在項鍊裏的藥丸。
藥是不會讓人變瘋的,只有毒。
當時尹君喫下的,就是姜晚傾研製出的毒藥,而發瘋,只是毒素在尹君體內起作用罷了。
這種毒十分隱祕,莫說宮裏的太醫,就算是林重炎,鬼谷子可能都看不出任何異樣,覺得她是大受打擊纔會如此。
不過事後,姜晚傾肯定是有辦法讓她恢復原樣的。
當初一直叮囑長公主讓人看着尹君,其實也是擔心她毒素髮作會傷己傷人,更擔憂她會像個瘋子一樣不穿衣服滿皇宮的跑。
她想要將外面對尹君的流言蜚語降到最低,這樣到尹君清醒之後,也不至於太影響她的生活。
長公主僵硬了好久,後來,她才斷斷續續的問:“那這件事情君兒她……”
“郡主知道。”
長公主又一次無言以對,心疼得幾乎在滴血。
她當初到底都做了什麼啊……
她怎麼會把自己的女兒逼到這樣的地步,寧願去服毒,去信任姜晚傾這一個不算特別要好的人,都不願意將這一切對她這個當母親的說、
原來,在她的女兒心裏,她作爲母親,居然那麼失敗。
長公主咬牙忍着哭聲,卻有源源不斷的眼淚滑落。
在姜晚傾的印象中,長公主一直都是特別端莊、儀態萬千的人,但自從尹君病了之後,她好像經常忍不住淚水。
姜晚傾自然是知道長公主是有她自己的責任跟考慮的,作爲長公主,於萬民來說,她的確已經做的夠好了,但母親的話……
她是失敗的。
姜晚傾只能引以爲戒,不做那麼失敗的母親。
她忽然好想花芽啊。
長公主也不知是不是太悲痛欲絕了,哭着哭着,居然一時之間還有些站不穩,後來還是姜晚傾扶了她一下。
長公主不斷的深呼吸,努力的平穩自己的思緒。
姜晚傾心中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若是她是尹君,心裏難免也是會責怪長公主的,而這種事,也絕對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不會讓自己落入這麼爲難的境地。
長公主情緒有些崩潰,而姜晚傾卻也沒有提前離開,難得的待在長公主旁邊,似是安慰。
“長公主,在尹君發瘋這件事事發之後,濛霧有沒有進宮來看尹君?”
她忽然問。
長公主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姜晚傾會忽然問起了濛霧。
“其實在這件事情中,濛霧的站隊也是很重要。”姜晚傾解釋了一下。
長公主想了想如今蒙家軍在南燕的地位,而她跟尹君又是那麼好的朋友,便也就不再質疑什麼,說:“沒有,事發過去大半天了,蒙將軍沒有進過宮。”
姜晚傾紅脣抿緊,心中略有不安。
濛霧作爲南燕的武將之首,眼線絕對不會少,尹君的事情都發生了大半天了,自己都進出宮兩回了,她怎麼可能還沒收到消息。
而在這一年的相處中,姜晚傾也是知道,濛霧這個人,是最講義氣、最重情的,否則她當初也就不會爲了救尹君夜闖相府了。
姜晚傾心中隱隱不安,但很快,現實便告訴了她,她的直覺是很準的。
皇后跟皇帝那邊才離開不久,姜晚傾本想再留下多觀察尹君的情況時,護國將軍府的管家便匆匆的進了宮,直接來到了長公主的殿中。
在行君臣之禮後,那管家神色隱忍又略帶焦急的看着姜晚傾說:“阿姜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將軍說有事兒找您。”
長公主這邊下意識的就想要阻止。
她到底還是擔心自己的女兒會出事兒。
姜晚傾知道長官公主的顧慮,給了她十分肯定的答覆,在長公主鬆了一口氣之後,她便跟着管家離開了宮殿。
管家跟姜晚傾走在長長的宮道中,管家看着四下無人,便慌張的對姜晚傾說:“阿姜姑娘,老奴知道近日姑娘跟將軍鬧了不愉快,但是事態緊急,還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我家將軍一命。”
管家說道後面,幾乎都快要哭了,立即給姜晚傾跪下。
這個管家是蒙家的老人了,幾乎是從濛霧父母那一代就跟着了,是個忠僕,雖與濛霧無血緣之親,但對於濛霧、於他而言,他們二人在彼此心中都是相伴多年的親人。
濛霧出事兒,沒有人比管家更着急。
“管家您別這樣,有事兒您直說。”姜晚傾立即阻止了管家下跪的動作。
管家紅着眼說:“將軍遇刺了,就在獨孤將軍跟雍王走的那天……”
“但那不都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多月了嗎。”
管家已經泣不成聲了:“是啊……將軍的病情一直不見好,人現在就快不行了,阿姜姑娘,您趕緊去看看吧。”
“現在去,邊走你邊跟我把事情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