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天光大亮。
紀弦賴在牀上好一會兒，才懶洋洋地起身。正想去看看徒弟們練習得怎麼樣了，誰料一開門就看見謝知塵端着靈泉水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師尊，先洗漱吧，飯菜馬上就來。”
謝知塵做這種事不是一天兩天了。
一開始的時候，紀弦被嚇得不輕，百般拒絕。可是，不讓他幹，他就哭喪着臉，委屈得不行。
沒辦法，紀弦實在受不住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就由着他了。
於是，這種習慣就被謝知塵一直堅持了下來。
好在謝知塵的熱情還算有分寸，最多也就是送水送飯，沒有固執到非要給他洗漱穿戴，否則，紀弦說什麼也受不了。
洗漱完，紀弦一邊喫飯，一邊看着謝知塵把洗漱過的水端走。
紀弦喫着喫着，就看見一旁椅子上放着一本書。
紀弦翻了翻，是他看不懂的術法典籍。
這應該是謝知塵的。
正巧謝知塵又回來取書，紀弦便隨口一問：“你是在這裏一邊看書，一邊等我嗎？”
謝知塵靦腆一笑，點了點頭。
“以後就不用再過來爲我打水送飯，這些交給清明做就行了。”紀弦皺了皺眉，認真地說道：“之前是你們剛來，平日空閒多也就算了。現在開始你們要開始正式修行練習了，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小事上了。”
結果當即就遭到了反對。
謝知塵態度誠懇又急切：“師尊的事怎麼會是小事呢？師尊能夠收下我做弟子，便是對我莫大的恩德。我只恨能爲師尊做的太少，如果連這些都不能做的話，我一定沒辦法安心的。求師尊，准許弟子這一點私心吧！”
說到最後，謝知塵雙腿一彎就想要給他跪下。
還好被紀弦及時攔住了。
謝知塵這一番話震得紀弦目瞪口呆，他從來不知道謝知塵竟然是這麼想的。
這樣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爲什麼最後會黑化成毀滅世界的大反派。
紀弦仔細想了想，情字害人吶！
不過，從這裏紀弦也感覺出了，謝知塵骨子裏有一股比常人更甚的執着，近乎偏執。他如果強硬拒絕，難免不會引起負面影響。
不願意就不願意吧，原本他也是擔心謝知塵每天這麼忙碌，修煉會辛苦。怎奈本人不這麼想，那他也沒什麼關係了。
畢竟最終受益的，是他嘛。
這個話題不宜在談下去，紀弦及時轉移話題，提起他們的學習進度：“拿回來的那些書，看的怎麼樣了？”
謝知塵面有愧色：“師尊恕罪，都怪弟子資質低劣，至今也只學會三十本。其他的，還沒來得及看。”
“三十本！”紀弦倒吸一口冷氣，“還是‘只學會’？”
如果不是謝知塵的表情足夠誠懇，紀弦都懷疑他是在陰陽怪氣地指桑罵槐了。
從藏書閣裏拿回來的書，紀弦雖然沒有一本本細看，但也大概知道都是些什麼內容。
藏書閣主事大概十分想討好他們，所以給他們挑選的都不是那種爛大街的末流術法，每一本上面都記載着一整套完整的術法及衍生。
紀弦雖然不熟悉練這些術法需要多久，但他有原劇情這個作弊器，大概可以推算出一般人學習的時間，一本怎麼也要兩三個月。
紀弦本來是想着靠這些書，能拖上他們一年半載的，也好讓他自己有時間找找使用靈力的方法。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才半個月不到，謝知塵竟然告訴他，他已經學完三十本了！
想到昨天晚上試圖引氣最後睡過去的紀弦，不禁在心裏淚流滿面。
難道這就是，學霸與學渣的區別？
紀弦看着謝知塵的目光一時間都帶了點驚恐。
看着師尊眼神渙散，明顯注意力已經跑到了別處去。謝知塵眉心不由折起一道淺淺的痕跡，忍不住提醒：“師尊？師尊？”
被謝知塵喚醒的紀弦感覺臉頰發燙，擔心被對方發現自己的異狀，他連忙拋出一個問題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已經學完三十本，可走學精學透？千萬不要是走馬觀花，不求甚解啊？”
謝知塵點了點頭：“弟子讀過的都已經學會了，師尊可以隨意考校。”
紀弦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哪裏懂什麼法術。
匆忙間他看見手上那本《水系術法全解》，隨意翻了一頁，故作鎮定地問：“你說說，這一頁說的是什麼？”
紀弦本來已經做好，等謝知塵說完，不管怎樣隨便誇他兩句的準備了。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謝知塵說得深入淺出，妙趣橫生，一點也不像個初學者。
紀弦心中大爲震驚，等他說完，立刻又翻了一頁，示意他繼續講解。
就這麼兩個人一個講，一個聽，說了有半個多小時，才被過來找他們的謝流霜打斷。
“師弟，你——師尊也在？弟子拜見師尊。”
紀弦擺了擺手免了她的禮數：“不必多禮，你找你師弟有什麼事？”
謝流霜嘻嘻一笑，拿出藏在身後的書：“我這裏有一點不懂，想請教一下師弟。”
看着活潑可愛的女孩子，紀弦心驚膽顫地問：“流霜你……學了多少了？”
謝流霜看了一眼謝知塵，皺着臉回答：“我說了，師尊可不要笑話我啊，我才學了風木以及御氣三本。”
在聽過了謝知塵的三十本之後，女主角的三本好像也真的不算什麼了……吧？
紀弦心中無比委屈，怎麼可能不算什麼呀！尋常弟子也不可能半個月學三本，而他的徒弟們一個個，都這麼打擊人！
被打擊到的紀弦一時間有些垂頭喪氣，爲什麼給了他這麼多靈力，卻根本不讓他使用。
連自己的徒弟都比不上，這個師尊當得有什麼意思？
他沒了和他們繼續交流的意思，打發他們兩個自己商量之後，就一個人回到了房間裏，悶悶不樂地窩在牀角長蘑菇。
“十二，你不如把我帶回去吧，這個寂弦聖尊我真的當不了。”
聽到紀弦這自暴自棄的話，系統1212慌了。
[這怎麼行，那個世界的你已經死了，回去你就死了！]
紀弦撲通一聲倒在牀上，兩眼發直：“那就給我換個身份，當個凡人，或者當只貓，當只狗。再不行當棵樹，當朵花都行！就是不要再讓我當什麼師尊了！”
說到最後，他禁不住掩面嗚咽一聲：“當師尊太難了……”
宿主被打擊成這副模樣，系統感覺有點心虛。但一切已經沒有辦法了，它也只能試着安慰一下。
[宿主不要傷心，他們兩個是主要角色，身上說不定有什麼主角光環，所以纔會這麼厲害！]
紀弦將信將疑地問：“男二也有主角光環？”
看宿主的注意力果然被自己轉移過來，1212小小地高興了一下，繼續哄他。
[男二也是劇情的重要角色，當然要有主角光環。]
紀弦不信：“我也是主角，爲什麼我沒有主角光環？”
這……系統的數據流亂了一秒，很快就有了新的解釋：[你只是代替了寂弦聖尊這個身份，並不是男主本人。你看你都不用走劇情，怎麼能算主角呢？]
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道理啊……
“可是，如果是主角光環的話，謝知塵是男二，應該比謝流霜弱纔對。可是他們——”
明明不是這樣的。
系統不給他一點思考的機會，立即又給了他一個解釋：[一定是那小子有了奇遇沒告訴你們。我早就說那小子蔫壞蔫壞的，你可千萬不能被他的假象迷惑住！]
紀弦十分無奈，他不明白十二爲什麼對於謝知塵的敵意如此之大。
“他雖然原來是反派，但他現在跟原劇情已經不一樣了。他這段時間的表現你也都看得到，是真心還是假意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感受到宿主的不滿，系統識趣地閉上了嘴，只在心裏暗自決定，一定要幫宿主時刻盯緊了謝知塵。
總有一天會抓住他的破綻，到那時候，宿主就會相信它了。
一人一統之間霎時間沉默下來，紀弦趴在牀上發呆。
因爲系統提起的話題，他又不由得想起謝知塵來。
雖然他被謝知塵打擊得不輕，可這並不能怪別人。真要怪的話，也只能壞他心裏建設沒做好，自己脆弱就怨不得別人。
畢竟這些天以來，謝知塵做的每一件事，紀弦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他真的是個好孩子。
再加上他童年悲慘，少年坎坷，天資卓絕，天賦異稟。
這放在某點文裏，不是妥妥的大男主設置嘛。奈何，他所在的是一個言情故事，於是就悽慘地淪爲了爲愛黑化的男二。
可憐！可惜！
想起謝知塵之前講解的時候，紀弦還悄悄地跟着他講解試了試，當時就感覺到了跟平常不同的感覺。
紀弦在心裏暗暗想着，如果他能跟着謝知塵學法術就好了。
突然，一直默不作聲的系統1212大叫起來。
[宿主，我知道了！我知道那小子爲什麼那麼厲害了！]
[是金手指，一定是金手指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