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食的時候,來送飯的依舊是謝知塵。

    紀弦一喫完,謝知塵就勤快地進來收拾。順便還問了他,今晚要講哪一本。

    紀弦被問住了。

    今天謝流霜進來的時候,他只是隨意掃了一眼,知道她拿了書。至於她拿了什麼書,他根本沒注意過。

    但是,現在謝知塵問起來,他又不能說不知道。

    畢竟寂弦聖尊這個名號,代表的就是全知全能。

    紀弦只能假裝思考了一陣,說:“過兩個月,你們就要進入玄仙祕境,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提高你們的實力。你把書都拿來,一一講解給我聽,再做決斷。”

    謝知塵自然聽從。

    回去拿書的時候,謝知塵還碰見了謝流霜。

    謝流霜好奇地問他去幹什麼,謝知塵微微一笑:“師尊有時間了,說要考察一下我的學習進展。”

    謝流霜聽得滿心羨慕。她早就發現了,不知道爲什麼,師尊對於謝知塵格外親切,對於她就有些疏離。

    她也好想得到師尊的親自指點啊!

    看出她心裏的一點點不滿,謝知塵解釋道:“師姐不要怪師尊,是我擔心到時候祕境到來,我們實力太低,會有危險,所以才借了那些高階術法來求師尊指導。

    師姐你如今還未學到,不必着急。你先把手頭上的學完,其他的我再教你也來得及。這樣最少等到祕境開始,我們兩個人中有一個人可以挑起大梁,不至於丟了清雪峯的臉。”

    謝知塵這個人有個本事,就是不管什麼事,只要他願意,就能說得人心服口服。

    謝流霜早就知道了這一點,也的確被他說動了。她沒有謝知塵那恐怖的學習本領,之前借的書還沒學完,去聽什麼高階術法,也的確沒什麼用。

    於是,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謝知塵挺直的背影,長嘆一聲,回去用功了。

    羽明居。

    紀弦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聽一旁的謝知塵講書。

    有一點,謝知塵說的沒錯。高階術法,不是一般人學得了的。

    之前謝知塵給他讀那些初級理論的時候,他還聽得懂,甚至還能自己成功實踐一番。

    可今天謝知塵一開口,紀弦聽着就跟天書似的。

    每一個字他都懂,但連起來就是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聽着聽着,紀弦就有種小學生聽高數的感覺。明明他並不困,但是眼皮就想被膠水粘住了似的,睜都睜不開了。

    他以手支頭,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

    “……以五行化生,可以生克勢,可以……師尊?”

    紀弦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他,支着頭的手一滑,整個人險些歪倒了。幸好關鍵時刻,有人扶了他一把。

    嗯?誰扶的?

    等紀弦的瞌睡勁兒瞬間煙消雲散,整個人都被嚇醒了!

    這是什麼情況?在徒弟講課的時候睡着了,然後被當場抓包?

    天啊,請給他一條地縫,讓他鑽進去吧!

    紀弦覺得自己有一瞬間都想靈魂出竅,把這爛攤子丟給別人,這也太尷尬了吧。

    這讓他以後怎麼面對朝夕相處的徒弟!

    看到宿主都要尷尬到神經混亂,系統1212連忙安慰:[宿主穩住!不要慌!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紀弦整個人都僵硬了,這還不算大問題嗎?

    他,寂弦聖尊,在自己的徒弟面前丟臉了!

    如果這都不算大問題的話,那什麼纔算?世界毀滅嗎?

    紀弦整個人都放棄了掙扎,怎麼也不敢擡頭去看謝知塵的眼睛。

    他會不會在笑我?或者是懷疑我?

    “師尊?”耳邊傳來謝知塵略帶擔憂的聲音,“我看師尊神色不佳,可是之前臨時出關,有損師尊尊體?”

    嗯?

    聽到這句話,紀弦緊繃的神經,一下子舒展開了。

    謝知塵竟然沒有懷疑?

    而且,謝知塵不光沒有懷疑,還爲他找了一個絕妙的藉口,真不愧是他的好徒弟!

    紀弦心頭一鬆,連忙接上他的話茬:“的確是。之前聽聞你受傷,我強行出關,導致靈氣反噬,的確是略有不適……”

    一聽師尊真的身體有恙,謝知塵慌了,竟然直接跪下了:“都怪弟子,惹得師尊擔心!師尊不適,弟子領竟沒有,還深夜叨擾,勞師尊費神!”

    紀弦只是臨時編了一個藉口,謝知塵看起來卻是實打實的傷心自責,竟然還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紀弦不免有點慚愧,試圖拉他起來。可是拉了幾下沒拉動,只能轉移話題:“我聽了你講的,講得很好,再接再厲,爲師也算是放心了。”

    謝知塵滿臉感動地擡頭看他:“多謝師尊,弟子一定加倍努力,絕不辜負師尊的期望!”

    紀弦注意到謝知塵仍舊是滿臉鬱郁之色,猜想他大概還在糾結剛纔的事,於是安慰他:“不必自責,我這是許久之前留下的病根,並不是這幾天才造成的。”

    安慰着他的師尊格外溫柔,謝知塵不禁感動到熱淚盈眶:“我知道……是師尊……體恤弟子……”

    一看小徒弟又哭了,紀弦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腦袋。謝知塵也順勢伏在他雙膝上,小聲抽泣。

    一時間氣氛也溫馨煽情了下來。

    謝知塵還在感動地哭,紀弦不好打斷他,只能輕拍他的後背安撫他。

    直到過了好久,謝知塵都沒有起身的勢頭,紀弦有點撐不住了。

    雖然謝知塵本身是跪在地面上的,即使伏在他腿上,身體的大部分力量也並沒有全壓上來。

    可是,撐不住他趴的時間太長了。

    紀弦感覺自己的雙腿都開始麻木了,那股酥麻的感覺已經開始順着雙腿往上半身蔓延了。

    這感覺太過難受,紀弦不得不強行扶起謝知塵,對他說:“我的身體還需要繼續閉關,你也趕緊回去休息,這段時間抓緊時間修煉。”

    謝知塵乖乖點頭應是。

    紀弦搖了搖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時間不早了,又經過了那一場“高數課”和緊張刺激的當場抓包,紀弦感覺自己地精力所剩無幾,急需一場睡眠補充。

    他看着謝知塵往外走的背影,忍不住悄悄打了個哈欠,準備上牀睡覺。

    可剛一站起來,紀弦就忍不住“啊”了一聲。

    之前坐着的時候就感覺腿麻,結果這一站起來,就更麻了。

    兩條腿像是失去了控制,根本不聽大腦指揮,直接就軟了。

    紀弦看着越來越近的地面,自暴自棄地想着,一會兒的場面大概會很難看。

    今天大概是他的倒黴日吧。

    還好謝知塵走了,丟人也沒有外人能看見了。

    結果在他親密接觸地板的前一秒,有一個溫熱的身體接住了他。

    “我就知道師尊是安慰我才那麼說的。”

    謝知塵環着紀弦的腰,眼睫低垂:“還請師尊7恕弟子僭越。”

    紀弦還沒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就感覺身體一空,整個人就被謝知塵抱了起來。

    直到謝知塵抱着他走到牀邊,把他放在牀上安置好,又輕輕帶上門出去,紀弦才反應過來,剛纔發生了什麼。

    他被徒弟公主抱了?

    他竟然被一個男人公主抱了!

    紀弦像燒紅的蝦子一樣藏在了被子裏。

    ……

    門外,恭敬合上門的謝知塵,望着天上的明月,感受着指尖殘留的觸感,眼角眉梢皆是滿足的笑意。

    只有無人聽見的呢喃留在了夜色中,被夜風吹向更遠的天際。

    “……師尊……”

    “……紀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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