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彥面前的鍵盤聲也停了。
“對我好奇?”
他語氣依舊平淡,但是這一刻讓人心癢難安。
反正都問到這個地步了,洛葭乾脆趁着這次的勇氣一口氣問到底。
她承認:“……有一點點。”
他語氣自然:“不是什麼很容易被大衆接受的工作,就是打打遊戲。”
洛葭下意識反駁:“怎麼會?”
“不是這樣的嗎。”他仍舊平淡,聽不出喜怒哀樂,“別說把遊戲當做工作了,只是當做娛樂玩得稍微久了一點也會被說不務正業吧。”
“……”
她忽然,說不出話來反駁。
舊巷。高牆。窗戶望下去能看到的貓。她握着筆尖一心想飛出窗外看看那天燦爛的陽光,然而剛剛擡起眼皮,就被父母重重敲下的筆警告。
在離開家上大學之前,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父母的規矩裏,所有行爲舉止都儘量讓父母滿意。
那是他們的愛。
但是她好像沒有一天做過自己。
高中三年住校,雖然也在父母的嚴格管控下,但仍有一些零星的時間屬於自己,偶爾可以偷偷買一點父母從來不允許買的垃圾食品,從舌尖蔓延的味道好像自由。
她從小就被父母教育要乖,要聽話,不能讓他們失望。
於是她不知不覺就被定義在了乖的框架裏。
沒有穿過長度在膝蓋以上的裙子,沒有喫過飯菜以外的零食,沒有見過夜晚的路燈,沒有跟朋友出去玩過。
更沒有機會玩遊戲。
就連,那匆匆幾面就心動的初戀,也在只有自己知道的無人之地悄悄綻放,又偷偷枯萎。
不要讓媽媽失望。
不要讓媽媽生氣。
她開始逐漸溫吞,慢慢沉默,習慣安靜,也習慣孤獨。
如果。
如果說,在她貧瘠而安靜的十八年歲月裏,有什麼是驚心動魄的。
也只有某一天的陽光燦爛,是個午後。
她的掌心摸着巷子裏那隻總是遇見的狸花貓,在某一次與自己想見的少年見面時,聽到他的夢想時,她彼時雖然聽不懂,卻彷彿在那一瞬間寄託了自己未
<敢奢求的勇氣。
“想做就做吧,只要是你覺得對的事就一定有意義。”
那是她對年少時暗戀的少年說的話,也是對自己說的話。
但是她沒有想做的事。
她循規蹈矩的長大,好好學習,考好大學,然後,就再也不知道自己還想做什麼,她已經找不到什麼讓自己不顧一切想擁有的東西,但是很希望有一個人能讓自己看到。
洛葭進了網吧,有了幾次經驗,她已經知道了大概流程。
拿出身份證刷好,網管給她指了單人包間的方向,她說了聲謝謝就走過去。
陸子彥聽到了她這邊的對話,問道:“已經到了嗎?”
“嗯。”
“開好機叫我。”
網吧的電腦網速很快,比她在宿舍裏的小筆記本快很多,幾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她開好了機,看着桌面上的幾個圖標,問道:“開好了。遊戲叫什麼名字?”
“看手機屏幕。”
“什——”她的提問戛然而止。
因爲她看到,語音通話隨着一聲掛斷的提示音,下一秒,發起視頻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