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聽說,恍惚了一下,然後撲到老頭身上,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的砸了下來:“爺爺,你別走啊爺爺,您讓我怎麼跟爸媽交代,嗚嗚,嗚嗚嗚嗚!”
雲天緩緩靠近女子,試探性的伸手過去,拍了拍她肩頭,見她沒有反抗,整隻手圈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節哀順變。”
“人沒死,節什麼哀?”葉凡平靜的走了過來。
女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擡頭:“你說我爺爺沒死?”同時掙脫了雲天的手。
雲天心裏很不得勁,瞪着葉凡:“我剛纔檢查過了,老爺子沒呼吸沒心跳,你說他沒死?”
“我說他沒死他就沒死。”
“切,你以爲你是誰啊?上帝啊?”
葉凡沒有搭理,走到老頭身邊,單膝跪地,把老頭抱起來,身體向下,架在他弓起的那隻膝蓋上,右手拇指和食指拿住他背部左右兩邊的風門穴,往下一推,過血到兩處肺俞穴,中指往右按住了魄戶穴……
一隻手,五根手指,在老頭的後背跳舞似的,靈動變化。
喫瓜羣衆議論紛紛,都不知道葉凡在做什麼。
雲天忍不住叫道:“你這人有毛病吧?人都死了,你這是在屍體你知道嗎?”
突然,葉凡擡起手掌,啪,落在老頭背上。
“這人是個瘋子,竟然動手……”雲天疾步過去,伸手要扯葉凡。
“咳!”
老頭髮出了聲音。
雲天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
“咳,咳!”
啪!
葉凡又是一掌落在老頭背上。
“哇!”
老頭嘴巴一張,一口濃痰吐了出來,黑乎乎的一團,有核桃那麼大,黏糊糊的像果凍。
女子驚喜的道:“爺爺,您……您醒了!”
老頭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剛纔……憋死我了!”
“您嚇死我了!”女子抱着老頭,嚶嚶哭泣。
“真救醒了,真是神了,這是神醫啊!”
“比那個市中心醫院的醫生強太多了。”
“剛纔就是他差點把人給治死的,以後不去市中心醫院看病了,庸醫!”
剛纔幫着雲天指責葉凡的喫瓜羣衆,現在紛紛調轉矛頭,雲天無地自容,一句話都不敢反駁,灰溜溜的想走。
“你差點害死了人,一句道歉都沒有,就想一走了之嗎?”葉凡聲音傳來。
雲天一張臉漲紅了,強詞奪理的說:“剛纔如果不是你耽誤我的時間,我早就把人救回來了!你……”
“我認出你了!”雲天盯着葉凡,突然腦雲閃過一絲熟悉的記憶,“你是那個犯!”
一聽犯,人羣中發出了譁然的聲音,幾個女性不約而同的往後退開幾步。
“你不是被判五年嗎?怎麼現在就出來了?你是不是越獄了?”雲天大聲道,那語氣像是抓到葉凡的把柄,正在審問似的。
一聽越獄,人羣又往後退開了幾步。
只有那對祖孫沒有,老頭走了過來,緊緊抓住葉凡的手:“謝謝你呀小夥子,要不是你,我這條老命恐怕就不在了。”
“葉凡。”
“早知道您醫術這麼高,就該聽您的,是我膚淺了,希望葉先生不會怪我。”
“不會。”葉凡淡淡的說。
林採萱又轉過頭來略帶責備的口吻對老頭說:“爺爺,不是說想聽樂曲嗎?我帶您過來聽,您怎麼又自己偷偷跑出來了?”
“嗐,我就……煙癮犯了,想出來買包煙。”林老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葉凡善意提醒道:“老爺子,這煙您還是少抽吧。您剛纔的痰厥,就是您平常抽菸太多引起的,香菸中的有害物質,會刺激到咽腔黏膜,產生分泌物,形成痰液。久而久之,這些痰液積壓,就會變成頑固不化的老痰,粘在你氣管裏,咳不出來,就會產生剛纔的情況。”
“爺爺,聽葉先生的話,您把煙戒了吧。”林採萱說。
林老頭大搖其頭:“小葉說的是讓我少抽,沒讓我不抽,是不是小葉?我抽了四五十年了,哪能說戒就戒?”
葉凡沒想到老頭會在抽菸這件事上跟他討價還價,既然不聽醫囑,他也不多費脣舌,命是他自己的,他沒有義務爲別人負責一輩子。
林採萱知道爺爺就像一個老小孩兒,拿他沒有辦法,扭頭問葉凡:“葉先生,我爺爺現在是不是沒事了?”
“暫時是脫離生命危險了。”
“要不要開點藥?”
“找個中醫調理吧。”
林採萱感覺出來,葉凡的脾氣有些怪,跟她遇到的醫生都不一樣,他雖然救了爺爺,但好像並不想對他的病繼續負責。
葉凡說完這句話,轉身就去找雲天了,想從他口中打聽一下劉小云的消息,這個女人不僅背叛了他,而且平白無故的讓他坐了三年牢,斷送了前程。
這次出來,他必須清算這一筆賬!
雲天之前跟劉小云同班,葉凡料想他應該知道劉小云的一些近況,可是轉身要找他的時候,這傢伙早就偷偷溜出人羣了。
不過知道他在市中心醫院,想要找他倒也不難,而劉小云,葉凡猜想,她如果沒有繼續考研,畢業之後應該在哪家醫院上班,大概率會在白家的私營醫院。
葉凡回到出租車上,司機師傅還在等他,剛纔因爲林老頭暈倒,圍了不少人,整條路都出現了交通堵塞,就連林採萱叫的救護車,現在也進不來。
過了好一會兒,交警過來,才把道路重新疏通。
老區,狗尾巴衚衕。
葉凡家,住在衚衕口第一家大雜院的南房,本來只有一層,後來加蓋了一層,二層小樓。
門是從外頭鎖着的,說明家裏現在沒人,葉凡心裏很是疑惑,今天他出獄,看守所通知了他家裏,卻沒一個人來接他。
“阿凡,你今天回來了?”在西房住的胖嬸正在天井晾着衣服,看到葉凡,急忙走了過來,“你快去醫院看看吧,你媽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