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慕自己沒去,但給雷東川報了名。
雷東川不想自己一個人放學留下補課,有點不高興,但讓白子慕一句話就哄過來了。
白子慕道:“哥,你學會了,回家就能教我了。”
雷東川認真想了下,道:“也行,那你先回去休息,今天沒難受吧?”
“嗯。”
“那就先不用吃藥了,你在家等我會,我補課結束就回去做飯。”
白子慕笑了一聲:“不用,哥你忘了,今天雷媽媽在家。”
雷東川這纔想起來,點頭讓他走了。
白子慕心裏計劃了許多事要做,也沒在學校浪費時間,揹着書包出了校門。
校門口不遠處停了一輛牌照吉利的小轎車,白子慕認出來是東昌製衣廠的車子,走過去在彎腰輕輕敲了兩下車窗,就瞧見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跟他幾分相似的臉龐,車上坐着的正是董玉秀。
董玉秀是特意來接兒子的,她在京城的工作緊趕慢趕終於在週三完成,哪裏都沒來得及去,長途跋涉回到東昌,先來學校接人。
她讓白子慕和自己一同並肩坐在後排,擡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臉,這些年她眼睛看不太清楚,已經習慣了一邊“看”一邊觸摸,來感知身邊唯一親人的存在。她手碰到白子慕的臉頰,有些心疼道:“又瘦了,這次生病了好幾天吧?媽媽應該早點回來的。”
白子慕貼着她掌心輕輕蹭了下,哄她:“沒有,可能是我長高了,等會下車我站起來給你看。媽,你在路上有沒有休息?喫過飯沒有?”
董玉秀道:“有,在車上睡了兩個小時,你呢,身體好點沒有?”
“好多了,我現在都能去給雷媽媽倉庫裏搬麻袋。”
董玉秀被他逗得笑起來,輕輕捏他臉一下。
董玉秀離開東昌小半個月,並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白子慕報喜不報憂,只說了雷家打算在市裏開大超市,並且已經在選址。
“就是有點可惜,那個何老闆眼光不錯,也挺有錢,一眼就挑中了好地方。”白子慕說的平靜,倒是沒聽出有多可惜,“我們上午陪着雷媽媽轉了好幾個地方,有三四個地址都不錯,挨着何家樂大賣場的那個位置最好。”
董玉秀笑道:“你又要‘同品競爭’了?”
白子慕摸了摸鼻尖,小聲道:“上次效果挺好的,就想着能不能再來一次。”
上一次白子慕做的也是“同品競爭”。
但又不太一樣。
一年半前董玉秀的製衣廠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她親自負責高定系列的禮服,因爲帶着一個小團隊,因此也不能事事都能兼顧,就把女裝新品的研發交給了金穗。金穗這幾年歷練下來,董玉秀一直對她很滿意,但就是覺得她近些年越發膽小,想推她出來練練膽子,做點事。
但沒想到金穗跑去找了白子慕商量,兩個人不聲不響,就來了一個大動作。
金穗在白子慕的授意下,把當季女裝分了兩個品牌發佈,同一時間、同一路段鋪設門店,同時打廣告宣傳,甚至還明裏暗裏開始了兩家的“競爭”。
兩家都是女裝,廝殺起來可謂十分激烈。
因爲兩個新品牌沒有打出DC的旗號,都是新出現的名字,因此大多數前來購買服裝的顧客都以爲是兩個全新牌子,並不知道它們出自同一家大廠,也會拿它們兩家比較一番。但因爲兩家服裝涵蓋面廣,銷售量反而都有所提升,隱隱有越爭越紅的跡象。
董玉秀記得她忙完了手頭的高定禮服之後,終於騰出時間來去看看,卻沒想到得到了兩個旗下新品牌。
董玉秀當時問的時候,金穗還幫白子慕打掩護,她不知道這事兒能不能成,把責任全都攬在自己身上:“玉秀姐,都是我自己想這麼幹的,您別怪子慕。”
董玉秀問白子慕的時候,得到的是截然相反的回答。
白子慕道:“當然是我想出來的,媽媽,我給你看計劃書。”
白子慕拿了計劃書,攤開在那一邊給她講上面的內容一邊分析利弊,說的非常清晰:“我看了雙子電器廠的風險分攤管理法則,又依照這個模型,回來在東昌製衣廠女裝品牌裏設了兩個單獨的牌子,唔,可以當做二線品牌?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意思,它們價格差不多,針對目標人羣年齡略有不同,如果做起來,以後會做二次細分……”
董玉秀聽得愣住了,反應了好一會才問道:“子慕,你從哪裏看到的這些?”
白子慕道:“暑假的時候和我哥去琴島市,雷爸爸給我看的。”想了一會,又補充道,“雷爸爸教了我很多。”
董玉秀冷靜分析之後,決定幫他們把這兩個品牌推廣。
她如今光高定禮服一年的賬目流水就有數百萬元,因此並不怎麼在意金穗她們研發的新品虧損,公司做大之後,一年有幾個項目失敗也是常事。
就算有損失,她也願意出錢給兒子交上這一筆學費,她的小朋友長大了,總是需要人生第一次實踐。
白子慕做事穩妥,在經歷最初的“競爭”之後,時間長了,兩個品牌也漸漸展露出一些不同,針對目標人羣年齡也做了更細緻的劃分。一家名叫“Neverland(夢幻島)”的牌子,款式多,緊跟潮流,價格也更實惠,面向的是15-26歲的年輕女性;而另一家名叫“京極”的牌子,款式多爲隨性優雅風格,適合日常通勤,且擁有自己的態度,針對的是25歲以上都市女性,價格略高。
這兩個女裝品牌如今可謂是爆紅,在商場裏最是常見,都是比鄰而開。
……
董玉秀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十分幸運。
她的小朋友足夠聰明,用金穗的話說就是能掐會算,從不會喫虧。
董玉秀想了片刻,問他:“子慕,這次百川超市和我們當時不一樣,何家的大賣場可不會聽你的指揮。”
白子慕輕笑一聲,湊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董玉秀微微驚訝,回頭看他:“真的多拿了180萬?你是怎麼算出來的?”
白子慕道:“我打聽過市裏這次競拍不收支票,東昌一共就幾家銀行,找人盯着就知道他打算拿出多少家底了。”
董玉秀失笑:“你呀,不怕那位何老闆記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