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堯這兩天覺得寂寞難耐,便又來到暢春樓買醉,喝了半天酒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便挑起了姑娘,結果挑了半天,沒有一個令他滿意的,心裏又不由的想起了婉兒。
方敬堯暈暈乎乎的直喊“婉兒!”老鴇聽見喊叫聲趕了過來。
老鴇沒好氣的說:“我說方大老爺,婉兒都被贖身了,你怎麼還喊她呀?”
鮑二孃忽然轉念一想,不對啊,今天已經第二天了,就剩明天一天了,明天午時一到可就超過期限了,這五千大洋沒見着,婉兒人已經兩天沒見影了,不會是跑了吧?
想到這裏,老鴇頓時變了顏色,“方-縣-長!”
方敬堯滿嘴酒氣的打起了呼嚕,老鴇湊到跟前,用手扇了扇飄散的酒氣,在方敬堯的耳邊大喊一聲:“方縣長~”
方敬堯一下子被驚醒:“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老鴇慢條斯理的說着:“今天已經是贖身的第二天了,我一個子兒沒見着,我的婉兒也沒見着,你說這叫什麼事?”
方敬堯已經酒醒了大半:“不是還沒到期限呢嗎。”
老鴇氣急敗壞的說:“要是婉兒跑了怎麼辦?”
方敬堯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婉兒還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不成?真要是跑了,不是還有那永豐糧行嘛!”
老鴇說道:“那間破糧行又能值幾個錢啊?”
方敬堯說道:“這幾年以我對王長軍的瞭解,他不可能跑路!實話跟你說吧,王長軍找我幫忙,你也知道我這人情面軟,又不好不幫,只能出此下策,我故意提出了兩萬大洋的贖金,想讓他知難而退,現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籌集兩萬大洋那比登天還難,他王長軍還真沒這麼個實力。三天時限到了,他給你交人就完了,我已經收了他四千五的押金!”
老鴇一聽,心裏盤算着:“哎呦我去,你這算盤打的可真是猴精猴精的啊,你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那感情你是旱澇保收啊,贖金湊夠了,你得一萬五,我得五千,我只得你的零頭;湊不夠了,我把人領回去,你還得四千五的押金?”
老鴇心裏的氣啊無以言表……
二話沒說氣呼呼地直接扭着屁股轉身走人了!
…………
下午的時候,長軍騎着高頭大馬,胡師傅駕着騾車,從西山村出發了,往三水縣城而去。
胡師傅駕着騾車一路上說說笑笑,與長軍相伴而行。
兩個人就這樣邊走邊聊。
胡師傅說話了,“我這最近一直有個煩心事,很是煎熬。”
長軍說道:“師傅你向來我行我素,無慾無求,只想着一心種好莊稼,還能有什麼煩心事?”
胡師傅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哎,一言難盡啊……”
“村子裏的李寡婦,你知道吧?”
長軍點頭說知道。
“那個李寡婦她對我有點意思,哎。”
長軍故意說道:“這是好事啊!這有什麼心煩的嘛。哈哈,辦不了事,抱着睡覺也行啊!哈哈哈哈”
胡師傅嗔笑着說道:“我就知道你是秤砣掉進了犁溝————你就不是好籽兒!”
“你再敢笑話我,信不信我拿大糞潑你?”
長軍說:“師傅你說來聽聽,說不定我還可以給你幫忙參謀參謀?”
胡師傅坐在騾車上,手舉長鞭,講起來事情的原委。
原來,胡師傅在西山村的一衆男人裏,也算一表人才。可是他無家無舍,一年四季都在劉喜奎家裏住。
漸漸的村裏人都知道了他是獨自一人過光景,人也不錯,厚道不說,平時很少說話,閒來無事的時候他還喜歡看一些書,長軍之前有一次見過胡師傅在看一本破舊的書,書本都變的發黃了,連書皮都沒了,前面幾頁已經翻閱的捲曲了起來。
有一天,二叔伯神祕的對胡師傅說道:“我給你做個媒如何?這事兒準成!就看你願不願意?”
一聽這事,胡師傅頭搖的像撥浪鼓。
以前也有好多人給胡師傅介紹過,但是結局都是一樣的,以胡師傅看不上人家而告終。
二叔伯說道:“這次的李寡婦那可是村裏有名的漂亮媳婦,他的男人去年被抓壯丁抓走了,年初的的時候,三水縣府就給家裏送來了男人身亡的消息和十塊大洋的撫卹金。”
“這女人家的帶兩個孩子在這世道上就根夲沒辦法生存,可她誰都看不上,非你不嫁!這不,託我來通竄這個事。”
“興許是看上了你的人才,還會掙錢養家!”
“我不同意!”胡師傅斬釘截鐵的說道。
二叔伯疑惑的問道:“我覺得你們倆挺合適的啊!爲什麼啊?”
胡師傅平靜的說:“沒有什麼原因,就是不同意!”
二叔伯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李寡婦名叫李惠珍,三十五歲,小胡師傅五歲。除了人漂亮外,還是個既乾脆又潑辣的女人。聽二叔伯帶回來的話說是胡師傅不同意,根本沒當回事!
“我自個兒找他說去!”李恵珍對着二叔伯說道。
自此之後,李惠珍便隔三差五就給胡師傅端點喫的送來,不要還不行,放在房間轉身就走,隔一兩個時辰再來收拾碗筷。
有一天胡師傅剛從地裏回來,一進屋就看見李惠珍坐在炕邊等他,身旁放着一個罐子,罐子裏飄出一股香噴噴的肉香味,李惠珍說是爲了給胡師傅補補身體,專門去山上套的野兔。
她也不把自己當外人,上去就拿衣袖給胡師傅擦汗,胡師傅埋怨怕別人看見說閒話,這李慧珍卻說我都要嫁你了還怕閒話,胡師傅剛要說話,一個脫了皮的雞蛋就被塞進了嘴裏,堵住了他的嘴。
李惠珍用火辣辣的眼睛盯着胡師傅:“你嫌我長得不好看”
胡師傅說道:“好看着哩!”
“那你嫌我帶着兩個孩子?”
“沒有!”
“你還有另外的相好的?”
“沒有!”
“那你爲啥不同意?”
“不爲啥!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把我娶了得了!”
李惠珍羞紅了臉,含情脈脈地對胡師傅說:“我可以給你做飯!可以給你暖被窩!還給你能生幾個孩子!”
胡師傅突然心裏一顫,有些感動!馬上又冷冷的說:“你不要逼我了!”
轉身準備離開,卻被李惠珍從背後緊緊抱住死不鬆手!
胡師傅揹着身說道:“我給不了你要的東西!”
李惠珍說道:“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的人!”
所以胡師傅苦惱不已,向長軍道苦水。
胡師傅說道:“生不了孩子的事,我只給你一個人說過。就憑這一點,我知道你是個守口如瓶,說話算數的人!”
“說實話,她是個好女人!”胡師傅肯定的說。
長軍說道:“師傅,我覺得你可以娶她!就是不知她能耐得住不?”
胡師傅說:“這有名無實的夫妻咱不要也罷!咱不能害了人家!”
長軍說:“這沒啥丟人的!實話告訴人家,她如果同意就娶!”
“師傅,之前我能理解你過不了那個坎,心結沒解開,但是這次,我感覺你動心了!”
“站住!”
兩個人正說話間,冷不防從山路拐彎處冒出來兩個當兵的,端着長槍,瞄着他們,堵在了路中間。
長軍和胡師傅被下,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兩個兵痞衣服破爛,衣服上很多黑色的乾涸血漬,一個頭上纏着繃帶,攙扶着另一個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