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電報的張振嶽嚴密封鎖消息,只是叫來心腹劉昌輔祕密商議。
張振嶽說道:“以前幾次搜查,每次共黨分子都能提前探知消息,抓捕行動每次都撲空,弄得我張振嶽很是被動,並且多次被省府點名批評,之前你是幹這行的,其他的我就不多少了,這次你一定要有所收穫!”
劉昌輔說道:“請張縣長放心,這次我不抓幾個共黨,就是佔着茅坑不拉屎,一月之內抓不到共黨我就引咎辭職!”
張振嶽拍了拍劉昌輔的肩膀說到:“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不要動不動就說辭職的話,只要盡力、盡職就好!”
劉昌輔感恩戴德的退下去了。
劉昌輔廣佈眼線,定期收網,根據線人的消息,順藤摸瓜,已經掌握了很多的情報,劉昌輔按部就班,祕而不宣,而警察局局長鄭凱還被矇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
一個漆黑的夜裏,劉昌輔帶領軍警兵分兩路,祕密行動,先到了如城錢莊抓捕了還在看書的顧城,再到清水街百子巷四合院抓捕了已經熟睡的王長軍,顧城和王長軍雙雙被關進大獄。
第二天早上,兩個家庭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戴玉哭着去找父親戴有財,戴有財聽說女婿被抓了也慌了陣腳。
另一邊顧城的妻子邵美文也通過人脈想要使錢來營救顧城,結果聯絡說情的人找來找去竟找到了貪財的縣長張振嶽。
張振嶽是典型的收禮不待客,接過五千元銀票後,眉開眼笑的說道:“好說好說,這個事情我一定會盡力而爲,是不是共黨分子還在查,我先給軍警隊打個招呼,起碼這顧城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來人走了之後,張振嶽根夲沒有任何舉動,只是慶幸自己又賺了一筆。
戴有財搞清楚狀況後,心想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啊,一時間方寸大亂,病急亂投醫,風風火火地來到永豊糧行,把一幫夥計叫到一起,商議對策。
有人提議去黃埔軍校找尚未畢業的長樂,但馬上被否定了,一個還在讀書的學生能有多大的能量,況且這是通共,這是天大的事。
這時整天在打聽小五行蹤的崔牧羊站了出來,對着戴有財說道:“戴老爺,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一試!”
戴有財急不可耐的催促說道:“快說快說,急死個人了!”
崔牧羊說道:“最近我一直在打聽小五的消息,咱們糧行來往的客商走州過縣,消息倒是靈通。我探聽得知小五所在的周園劇團現在在郡縣大帥府唱戲,肯定有熟絡的人,小五現在是炙手可熱的名角兒臺柱子,說不定能認識什麼大人物,看到時候能不能說上話幫上忙?”
戴有財一拍大腿說道:“這是最有希望的辦法了,大軍閥柳治斌那可是個狠人,前段時間我還聽說柳治斌的手下直接用炮轟軍統的大院,現在連軍統都惹不起柳治斌,全部逃之夭夭了,更別說軍警大隊和張振嶽了!”
大家齊聲說這個辦法好好。
崔牧羊有點傷感的說道:“長軍哥平日裏待我親如兄弟,如今他被抓了,我也是寢食難安,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要竭盡全力去營救他。”
戴有財轉身對崔牧羊說道:“牧羊啊,難得你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小夥!既然長軍遇到磨難,你是最合適的人選,這個差使非你莫屬,你去了順便還可以見見小五,此事事關重大,是長軍唯一活命的希望了,你一定要找到小五,看能不能搭上話,救出長軍,這事就拜託你了!”
戴有財邊說邊抹眼淚,說道:“他們肯定抓錯人了,長軍怎麼可能是共產黨呢,他整天本本分分的做生意,肯定是他們抓錯人了!”
崔牧羊心想,長軍哥平日和顧老闆來往是挺密切的,除此之外可是真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啊,他們就是青紅不分的亂抓人。
想到這裏,突然回過神,急切的說道:“現在剛過中午,我心急如焚,一刻也呆不住了,我即刻啓程,我力爭下午就趕到郡縣,將消息帶給小五!”
戴有財說道:”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崔牧羊準備好包袱褡褳,騎上馬直奔郡縣而來。
郡縣縣城距離三水縣城有一百三四十里路,崔牧羊一是救人心切,還有祕而不宣的心事就是崔牧羊對小五用情至深,他還着急要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王小五。
崔牧羊策馬疾馳,沿路遇到兩處軍警的檢查站,盤問崔牧羊的行蹤目的,崔牧羊只說自己是過往的客商,順手掏出幾塊大洋進行打點。
及至天黑,崔牧羊終於到了郡縣縣城,人困馬乏,飢渴難耐,馬兒也出了汗,崔牧羊低頭一看,大腿內側的衣褲全都溼透了,崔牧羊撫摸着馬兒,憨憨的對着馬說道,今天多虧了你。
崔牧羊找到一家客棧,自己要了飯菜,並讓小二好生飼餵馬匹。
喫飯的間隙,崔牧羊打聽大帥柳治斌的大帥府地址,小二警惕的問道:“敢問客官問此作甚?聽你口音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外縣的吧?你去大帥府幹什麼,不要到時惹出了什麼亂子牽連到我們。”
崔牧羊邊喫邊說道:“夥計莫害怕,我是周原戲班裏的樂師,前段時間家中有事,假滿之後前來與戲班匯合,我們周園戲班已經到大帥府第四天了,我要去追隨,卻找不着地方。”
小二說道:“原來如此啊。大帥府在南郊的康莊,出了城門,離城七八里便到。出城只有一條大路,走約三裏遇一三叉路口,朝左再走四五里路便是康莊,村裏最大的那處宅院便是大帥府。”
崔牧羊好奇的問道:“麻煩再問下小哥,我只是好奇,大帥爲什麼不把帥府放在縣城,放在鄉下多有不便?”
小二說道:“我也只是聽人說的,柳大帥屯兵三十萬爲何不在郡縣,這郡縣縣城本就是一個甕城,東西北三面環山,出了城門三五里便是高山,上山之路崎嶇難行,易守難攻。如果將兵馬駐紮城裏,如果被人嚴守南門,就只待甕中捉鱉了,駐紮城裏對行軍打仗的人來說是兵家大忌。”
“只有南郊地形開闊,四通八達,是兵家必爭之地,柳大帥駐軍的康莊更是咽喉要地。”
“再說了康莊的大帥府原來是黎世洪任軍長時所置辦的,這處宅院是前主人清朝乾隆年間的一個三品官員隱退之後所建,佔地有三十多畝,內有房舍無數,花園水榭、亭臺樓閣應有盡有。”
“黎世洪被暗殺後,他的女婿柳大帥順理成章的繼承了宅院,這處院子極其奢華,郡縣僅此一處,縣城裏也沒有這麼好的院子,所以大帥府就在城外了。”
聽完小二滔滔不絕的講述,崔牧羊讚不絕口,說道:“小二真不簡單啊,知道的事情真多!”
小二呵呵笑着說道:“我在客棧呆久了,也都是聽南來北往的客商閒談所說,皆是道聽途說之詞,不必當真,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崔牧羊說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小哥你也是有心之人,在下佩服。”
崔牧羊付過賬,接過馬繮,與小二告辭,直奔南門而去,此時夜色漸濃。
到了南門,值守的軍警正要關閉城門,崔牧羊趕緊上前說好話,好說歹說,又給軍警手裏塞了兩塊大洋,那軍警纔將城門開了條縫,崔牧羊牽着馬勉強能擠出去。
按照小二說的路線,崔牧羊藉着淡淡的月光,詢問農人,終於找到了大帥府,大帥府周圍的警戒足足有三道關口。
到了第一道關口崔牧羊便被攔了下來。有巡查的士兵走上前來問道:“黑燈瞎火的,你是幹什麼的?”
崔牧羊翻身下馬,說道:“長官,我是戲班裏名角賽梨花的哥哥,前來探望她!煩請通融放我過去。”
士兵說道:“不行!天色以晚!不能過去!就是我放你過去了,後面還有兩道關口也不會放你過去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崔牧羊說道:“我真有急事!就讓我過去吧!”
那士兵舉起槍,不耐煩的說到:“你這人怎麼不知好歹?再敢囉嗦,輕則抓了你!重則老子直接一槍崩了你,我就說你擅闖關卡,打死你屁大點事!”
崔牧羊一心想要見到小五,再加上心急長軍的事情,被士兵阻攔不能通過,既焦急又委屈,不禁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剛纔那士兵徹底是怒了,罵道:“他媽的,你是不是爺們,再敢在此擾亂,我真的就崩了你!”
喧囂聲吸引了士兵們的注意,此時有士兵過來圍觀詢問怎麼回事,有負責檢查的頭目走過來查看狀況,說道:“別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抓起來,關進禁閉室再說,省的被大帥回來撞見又挨訓斥!”
說完,兩個士兵過來將崔牧羊推推搡搡的帶到了營房裏的禁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