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燃一支菸，猛吸一口，然後將菸灰抖落在菸灰缸裏，夾着一根燃着火苗的菸蒂說道：“都說開醫院掙錢，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缺客人。但是一個醫院運行成本得多少錢有人算過嗎？每年的衛生檢查費、資質審查費、聘請高級教授的費用、以及員工工資呀水電費耗材費廣告費代言費……等等這些，都是數不清的費用。每年費用這麼多，怎麼賺錢啊？所以要開源節流，節省一些耗材。”
“但是哥哥，省錢不是在醫療儀器上面省的。落後的醫療儀器無法提供更精準的化驗數據，會影響檢查結果的準確度，讓醫生無法更準確的判斷病人的病情，甚至會誤診、錯診。”
慕盡歡眼角眉梢之間盡似擔憂，她很想勸動自己自己的哥哥。
“倘若有一次誤診的事情被爆料的網絡上，那將會對海城醫院造成無法挽救的傷害。”
“這不是沒有任何爆料嘛……”.七
慕今朝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輕輕抖了抖菸灰，又把菸蒂塞進嘴中，語氣含糊不清。
慕盡歡失望地搖了搖頭，“萬一……”
“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多萬一？你們女人就是喜歡杞人憂天。”
慕今朝擡手按滅了菸頭，把菸蒂丟在菸灰缸裏，朝慕盡歡疏離地笑了笑，“盡歡，這麼晚了，不聊了，媽年紀這麼大了，大家都早點睡吧！”
沈落霞道：“這些年我沒有理會公司的事，把整個慕氏都交給了你，你一定要對慕氏負責，不要讓海城醫院有任何負面新聞，也不要讓慕氏集團去走什麼下坡路，聽到沒？”
“知道了知道了。媽，你放心，慕氏集團好着呢。你早點睡吧，兒子先回房了。”
慕今朝說罷，打了個哈欠，起身走進電梯。
沈落霞看着慕今朝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慕盡歡。
“盡歡,你說的有道理。”
慕盡歡莞爾一笑，“媽，這是女兒應該做的。”
沈落霞滿意地拍了拍慕盡歡的手背，叮囑道：“如果醫院有人欺負你,一定要亮出你的身份，別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欺負了。”
慕盡歡笑了笑，“媽,女兒雖然看起來性子軟，但那也只是看起來。”
把沈落霞送回臥室後，慕盡歡和慕棠坐着電梯上了別墅三樓。
走出電梯時,慕盡歡和慕棠說：“棠棠,你早點回房休息。今天太晚了,媽媽就不打擾你了。明天后天媽媽休息,好好陪着你好嘛？”
“嗯！”
慕棠沉默地應了一聲。
但是慕盡歡看出來慕棠的心情比方纔好了不少，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臉,“棠棠真乖！”
因爲慕盡歡從未做過如此親暱的動作,她們母女二人也從未如此親近過，被捏臉的慕棠如遭電擊,木訥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慕盡歡看,似乎在確認面前的慕盡歡到底是真的母親還是機器人假扮的。
這副懵懵然的模樣莫名地讓人覺得可愛的。
慕盡歡笑着鬆開慕棠軟乎乎的臉頰，“晚安，棠棠。”
直到目送着慕盡歡走進自己的房間,慕棠纔回過神來,遲鈍地說出了那句晚安。
***
慕今朝回到房間後，長吁短嘆地爬上了牀。
蘇曉韻蹭過來，熟門熟路地鑽到慕今朝的腋窩下，攬着他的腰語氣嬌媚地問道：“老公，媽剛剛叫你下去是有什麼事啊？”
慕今朝聞言，便把剛剛在一樓客廳發生的事情講給了蘇曉韻聽。
蘇曉韻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她從牀上坐了起來，反問道：“小妹現在已經開始過問公司的事情了？”
慕今朝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困得眼皮直往下垂，只想兩眼一閉，趕緊去見周公。
但是蘇曉韻卻並不想讓慕今朝去赴周公的約，她只想好好抓住這個機會，離間慕今朝和慕盡歡兄妹倆的關係。
“老公，我說句話，你別多想。如果盡歡妹妹心裏真有你這個哥哥，剛剛那番指責你經營公司不力的話，就不應該當着媽的面說出來，而是應該單獨找你來談。”
慕今朝聽見這話，原本迷濛的雙眼忽然睜開，變得一片清明。
蘇曉韻見他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立馬趁熱打鐵的往下說。
“小妹故意當着媽的面兒，指出海城醫院的問題所在，肯定會讓媽覺得你經營不好公司。”
這下，慕今朝徹底沒了睡意，他從牀上坐了起來，皺着眉頭看向蘇曉韻。
“你是說，小妹剛剛那番話是故意說給咱媽聽的？”
蘇曉韻聞言，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老公，有句話我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慕今朝推搡了一下蘇曉韻,催促道：“你快說！”
蘇曉韻抿抿下脣，嘆了口氣，又抿了抿脣，一副很難說出口的模樣，直到慕今朝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耐煩，她纔開口說道：“老公，我覺得小妹是想拿回慕氏的繼承權。”
聽見“繼承權”這三個字，慕今朝臉色一凝。
蘇曉韻接着說道：“所以她纔會去慕氏旗下的醫院上班，然後故意在母親面前指責你經營不力，這一步一步，都是爲了拿回慕氏的繼承權。”
“應該不會吧？”慕今朝半信半疑，他自言自語道：“妹妹從來不會搶我的東西，妹妹還經常讓着我。”
蘇曉韻哼了一聲，“但是你妹妹如今長大了，不再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了。結了婚的女人，眼裏最重要的就不是孃家人了，而是自己的丈夫和兒女。慕盡歡就算不爲自己圖謀，也會爲自己的女兒圖謀的！”
***
週末兩天，慕棠的日常就是早上五點起牀，掄兩個小時慕棋，然後下樓喫早餐。
上午陪着慕盡歡和沈落霞看京劇，下午沈落霞睡午覺，慕棠就陪着慕盡歡看書，母女倆呆在一個房間裏，各自捧着一本書看，沒有什麼交流，但卻勝過萬般交流。
中間有幾次慕棋也想加入母女倆的讀書會，但是他抱着一本漫畫書湊到慕盡歡身邊，剛咯吱咯吱的笑了兩聲，就被慕棠拎了起來，毫不留情地扔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