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遠山 >第33章 ·
    徐一言回國,飛機落地上海。

    她從小在北方長大,一直都不大習慣南方的氣候。

    正好這天是陰天,陰冷的天氣,沒有風,很冷。徐一言按照向彤手機裏說的,走出機場便找到了停在路邊的那輛車。

    是一輛紅色的寶馬。

    向彤將車窗降下,朝着她擺了擺手。

    直到看見車窗降下後露出來的向彤的臉的時候,徐一言才確定自己沒有認錯,走過去打開車門上了車。

    向彤有很長的時間都沒有看見過徐一言了,自從徐一言出國之後,就只回來了一次,就是回北京看徐爺爺,又很快離開了。除此之外,她們兩個人都是用手機聯繫,來回的機票不便宜,徐一言沒有什麼事情很少回來。

    這次見面,向彤很激動,很長時間不見發小,突然見面,看了徐一言好久。

    樣子看着沒什麼變化,但是人還是變了些,變得更加沉默了。

    “買車了?”上車後的徐一言隨口一問。

    “他給我買的。”向彤回答。

    徐一言知道向彤口中的他是誰,是她即將結婚的對象,家世清白,有個體面的工作,家庭比較富裕,待向彤也很好,很體貼。

    向彤要結婚了,對象並不是陳家逸。

    徐一言並沒有見過向彤這位傳說中的結婚對象,只是在美國的時候聽說過,收到過一張向彤發來的合照。

    那個時候聽說向彤和陳家逸分手了,原因未知。後來便得知了她新交了一個男朋友,然後便聽說他們要結婚了。

    猝不及防。

    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徐一言並不清楚。向彤不願意說,徐一言也沒有問。

    徐一言曾經見過向彤和陳家逸是怎樣的相處,怎樣的相愛,所以她是不大怎麼明白,爲什麼兩個相愛的人會分開,然後向彤要嫁給另外一個人。

    這個男人對向彤也很好,但是徐一言總覺得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向彤知道徐一言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問她。

    “我們路上說吧。”

    -

    陸謙沒有想到會在上海遇見徐一言。他今天被他爸逼着來上海談一個合作。剛下飛機,走出機場的門口等着人來接。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徐一言。

    她的變化不大,還是和幾年前一樣,穿得很素,長髮,手中是一個不大的白色行李箱。

    剛剛向走過去和她打個招呼,就看見她上了一輛紅色的寶馬。

    沒追上過去,追上去也沒有用。

    陸謙看着那輛紅色的寶馬逐漸遠去,才從口袋裏面拿出了手機。

    徐一言回國的消息,目前應該是隻有一個人最關心了。

    霍衍這個時候剛剛在老宅裏接受了老爺子的批評,從門口走出來,就收到了陸謙的消息。

    原本正要向前的腳步卻猛地挺住了,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他曾在無數個日夜幻想過,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那應該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場景。

    他從未想過她不會回來,他知道她會回來,所以他一直在等,在等着她回來。

    他想,或許他們會在一場演奏會上見面,會在一個陌生的路口,會在任何一個場合。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是在別人的口中得知了她回來的事情。

    無所謂了。

    她回來了。

    那種被巨大的驚喜砸中的感覺,霍衍覺得這輩子也就這麼一次了。

    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似的,霍衍撥通了陸謙的電話。

    -

    向彤的婚禮在上海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行。

    徐一衍作爲向彤的“孃家人”,從一開始便陪在她的身邊。

    婚禮這天來了很多的人,賓客一個接着一個從門口進來,他們的臉上都掛着笑容,大多都是男方的人,相比起來,女方這邊來的人很少很少,甚至可以說是連兩桌都坐不滿。

    向彤的親人本就不多,只是幾個關係比較親近的親人從北京坐飛機過來。

    婚禮現場是按照向彤的喜好來裝飾的,夢幻公主風。

    徐一言一直記得,記得在很久之前,她和向彤兩個人坐在破舊的臺階上,擡頭便可以看見不遠處火紅的夕陽。

    向彤說她的婚禮一定要足夠的夢幻,滿足她一直以來的公主夢想。她說一定要邀請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來參加她的婚禮,不爲別的,只爲讓所有的人都看見,看見她是幸福的。她說她一定要和自己最愛的人攜手走進婚禮的殿堂。她說,真愛和自由,她都要。

    徐一言從婚禮開始就一直跟在向彤的身邊,她看着向彤笑,看着向彤在人羣中說話。

    向彤一直在笑。

    或許在所有的人的眼裏,向彤是開心的,畢竟所有的人都看見了向彤那一直洋溢在臉上的笑容。但是徐一言不一樣,她總覺得向彤是並不開心的。

    她站在臺下,看着向彤交換戒指。

    頭頂是耀眼的燈光。是水晶吊頂,在燈光的折射下更加晃眼。臺上司儀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出來,一字一句都沒有進入到徐一言的耳朵裏。

    眼前彷彿是一陣恍惚,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幾年前,她們還是大學時候的年紀。那個時候向彤還和陳家逸在一起,他們還很相愛。

    徐一言並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這對兒如此相愛的愛人分開。她沒有問向彤原因,向彤也沒有主動告訴她。

    那便算了吧。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路,人這一生中,好像是很多事情都是註定的,這條路無論怎麼走,一直都是這條路。只走自己的路,永遠走不上別人的路。

    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這都是命。

    徐一言在別人的故事中,一直都是旁觀者的角色,旁觀着別人的故事,旁觀着別人的生活。

    婚禮流程繁雜,徐一言並不是很懂,只是跟着向彤的身後,陪着她看着賓客散盡,陪着她站在大廳送客。看人來人往。

    婚禮結束之後,徐一言並沒有讓向彤送她回去。

    自己一個人站在酒店大廳,看着工作人員將門口的立牌撤掉,遠遠地,徐一言還能看見立牌上的向彤的照片。

    空蕩的大廳,冰冷的地面,一陣穿堂風吹過,經過徐一言的身邊,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一陣顫慄。

    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件天藍色的長裙,長度剛剛到腳踝的位置。

    曾經她們都是對於愛情充滿了無限幻想的女孩子,她們也曾真正地遇上過屬於自己的愛情,愛上過那個自認爲是命中註定的人。也都曾擁有過那麼一段時光,那段即使是走到人生的最後,回想起來,人就是無限感慨的時光。

    可是命運兜兜轉轉,終是將那些和自己分開。

    徐一言自嘲一聲,轉頭,準備走出酒店大廳。

    可是剛剛轉身,腳步就猛地停滯住了。

    她看見了站在酒店大廳門口的男人。

    他們兩個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站在大廳裏,兩個人隔着並不算是很遠的距離。但是徐一言卻看不清他的臉。

    不,是無需看見他的臉,她也能夠認出他。

    兩個人之間就好像是隔着一層霧。

    誰都沒有先邁出那一步。

    好像彼此都在等着對方先主動。

    好像彼此都不是一個會低頭的人,執拗又倔強。但凡兩個人之中能有一個人低頭,那麼幾年前,他們也定不會是如此的結果。

    恍惚間,她好像看着他朝着自己走過來。

    一步接着一步。

    直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差不多是兩米左右的時候。徐一言終於是看清了他。

    他一身簡單的深灰色打底衫,黑色的休閒褲。打底衫的袖子被微微擼起,露出了手腕,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那個手錶。

    他的手臂上搭着一件薄大衣,距離隔得近了,甚至是還能夠看見他外套領口處的商標,一串英文字母,是淺淺的天藍色。

    他與她只隔着兩米的距離,他突然笑了——

    “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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