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把他關在了門外。
辛一不由勾了勾脣角。
少女看起來弱不禁風,但關門聲還挺大,每次都能震得他心臟輕顫。
他又停留了一會兒,也轉身進了屋。
屋子很安靜,很空蕩,也很冷清。
好像這幾年,他就是這麼無所謂着敷衍的過的。
過一天,就算一天。
等他收拾好出來,已經是凌晨12點了。
打開手機,發現上面有很多未接來電。
最近的一通顯示時間是在11:55分,老太太打來的。
他思考了一下,還是撥了回去。
那端大概是在守着手機,接的很快。
“我們一一下班了嗎?”老人的話在這靜謐的夜晚輕輕響起,“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辛一清清嗓子,從不遠處的方桌上拿起一根菸,夾在手裏:“還沒休息,姥姥,剛收拾完。”
老太太瞭然笑笑,又同他簡單的寒暄兩句,才進入正題。
“一一,你媽媽最近狀態不好,你空的時候回來看看吧。”
“但是,她看到我,不是會狀態更差一些嗎?”辛一掐斷指尖的香菸,自嘲了一句,很淡的笑了一聲。
窗外有隱約的燈光照射起來。
他轉眸望去,萬家燈火,熱鬧闌珊。
都和他無關。
須臾之後,他又喊了一聲“姥姥。”
沙啞的聲音飄向對面。
“您覺得我和他像嗎?”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但電話那端的人卻是瞬間就懂了。
“他們那家人又去找你了是嗎?”
“一一,當年的事,你做的很好,千萬不要聽他們說什麼。”
“……”
“姥姥,”他又叫了一聲。
低垂着眼睛,還在等上個問題的答案。
“我和他,像嗎?”
“不像,一點都不像。”
“我們一一永遠都不會成爲他那樣的人。”
“……”
接連不斷的否定,似是沙漠汪洋裏的長鉤,朝他遞了過來。
寒夜沉寂。
電話那端的人還在認認真真安慰他。
辛一卻有些走神。
他拿起桌上已經沒有溫度的圓滾滾的雞蛋,放在長着一道疤痕的顴骨邊。
是真的不像嗎?
……
第二天一到公司,溫離便在茶水間撞見了正在沖泡咖啡的林京。
自從上次她不小心忽略了他發來的微信之後。總覺得心裏有股彆扭勁。
唯一好的是近期的工作都是通過屏幕溝通的,不用當面去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到了今天,溫離也終於明白。
逃避不僅可恥,並且無用。
她不得不硬着頭皮率先打招呼:“林老師。”
林京拿着陶瓷杯的手聞聲一頓,停留了兩秒,轉身向她迴應:“早上好。”
語氣十分自然,讓獨自心虛的溫離不禁長長抒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自己過於敏感了。
……
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
“今天有個臨時的外拍,需要下鄉一趟,我當主攝影,你做助理,有時間嗎?”
溫離“嗯”了一聲,“是現在去嗎?”
“十點左右出發,路途遠一些。”
……
兩個人商量好時間之後,溫離就回到了工位上收拾東西。
等她把包裏的器材整理出來,才發現由於昨天扔書包太暴力的原因,她用了兩年的鏡頭已經壞了。
“也罷。”
她輕輕嘆了口氣,把這個鏡片有些渣碎的短焦放進了抽屜裏。
就算她再念舊。
破碎了的東西,還是破碎了的。
兩個小時的車程,不近也不算遠。
以至於昨天沒休息好的溫離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時,目的地已經到了。
她看了一眼現在所處的位置。
是所有農作物都泡在泥水裏的一個小村莊。
林京帶她下了車,又陸陸續續把後備箱裏的器材提出來。
“這次主要也是公益片拍攝。”他解釋道,“暴雨之後,除了城市受到了不可磨滅的影響,這下面的很多個村莊也是,我們這次的主要任務是記錄、寫實、和傳遞……”
溫離明白他的意思。
由於現在的農村都是中老年居多。
信息不發達,上網不便利,消息也滯後,更不懂用什麼樣的手段去尋求幫助。
大多數莊稼人遇到這種天災,只得無可奈何的靜默承受……
這裏的損失看起來比城鎮好更爲嚴重。
因爲農民都是靠天喫飯的。
暴雨的突如其來,簡直是奪走了他們唯一的生存來源。
溫離把支架安裝好。
除了拍攝照片,她準備再錄一些原生態的視頻。
雖然不知道做些是不是有用,但總比什麼也不做好。
兩個人的工作進展的還算順利。
差不多用了兩個小時,就拍完了這附近的所有素材。
林京從後備箱裏拿了瓶礦泉水給她,“一會兒,我們先在附近找個地方喫飯,之後再回公司。”
溫離看了眼時間,已經接近下午三點了,的確是有些餓。
她點頭同意。
只是又回憶起什麼,便開口問,“林老師,我們現在具體是在哪兒?”
“興南村。”林京覺得有些好笑,“所以你根本不知道這是哪裏,就稀裏糊塗的跟我來了?”
“膽子還真大。”
溫離有些窘迫:“從小就迷方向。”
她是真的不記路。
高中剛學地理那一年,她以爲成績太差是自己在這個學科不夠用心,想看看是不是勤能補拙。
結果不管她在上面下了多大功夫,都沒考及格過。
所以她從那個時候,也開始明白。
很多東西是天生的,不是努力就會有結果。
……
兩個人又休息了一會兒,開始往車上搬運器材,準備先去鎮上喫點東西。
因爲泥水尚未退去,這一條鄉間小道上幾乎都是荒無人煙。
溫離安閒地坐在後座上看風景,時不時和林京討論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