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認真真的再次看了一眼玄關處的身影。
有些預料之外,也有些,情理之中。
最近這幾日是她有些越界了,自己心裏的那道堅固、執拗、擰巴、沒有章法的界限一次又一次的爲他縮短。
明明,她不喜歡這樣。
不喜歡爲了任何人,曲改自己的原則。
不知道別人的暗戀是什麼樣的。
在她的世界裏。
暗戀這件事。
總是會帶給自己反覆閃回的錯覺。
在很多個對方單純的禮貌紳士的行爲裏,她都在暗搓搓、鬼祟祟的尋找證據。
一些,是不是,有可能,他也有些喜歡我的證據。
就比如十分鐘前。
她盯着冰冷的公司論壇和自己的百科資料,心裏想的是,假如他有一點喜歡我的可能,我是不是都可以嘗試着勇敢一次。
畢竟勇敢一次,也不會得到更糟糕的結果了。
大不了,他躲着我。
躲着也沒關係。
因爲當曾經的幻影變成近在咫尺的距離時。
她早已不滿足了。
她明明不想做他的朋友。
也不想故作自然的和他相處,製造出一種友好的假象。
……
只是如今迴歸現實。
她十分鐘前的想法,全然盡消。
這樣看來,也很好。
她需要把自己脆弱不堪一擊的外殼再往裏收一收。
不探掌,不索要,不受傷。
辛一隨意斂了下上衣領口,穿過周圍的幾個人,繞到玄關處的方向。
他神色寡淡,食指輕釦了下立式鞋櫃上的擺件,指尖朝着不遠處的女人方向:“鑰匙給我。”
徐冰脣角的弧度瞬間停滯。
她下意識的把無名指上掛着的鑰匙送還到他手裏。
空氣裏一陣詭異的寂靜。
正當大家都在思考如何打破這份尷尬之時,門口再次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辛一把收回的鑰匙隨手塞進衛褲口袋。
之後,神色疏淡的往前邁了兩步,把門打開。
一陣禮花綻放的聲音瞬時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漫天飛舞的金色碎片。
“弟弟,生日快樂。”
周之航迷着眼睛,手裏舉着個一米長的禮花炮,笑嘻嘻地說:“喜歡哥哥的驚喜嗎?”
辛一憑着直覺把掉落在自己頭髮上的細碎亮片一一擇掉,就着廊頂昏暗的燈光,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下次。”
周之航:“……”
周之航看着他轉身就走的背影,竟有一種畏怯感。
這小子,今天怎麼看起來有點像真生氣。
至於嗎……
而且爲什麼還覺得,此時一見,他話裏有話,一語雙關……
周之航晃晃腦袋,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隨後,他大大咧咧的換了鞋子,一一和客廳裏的衆人打招呼。
徐冰見狀也斂了神情,她把手裏提着的蛋糕和禮物擺放到餐桌上空餘的地方。
席地而坐。
溫離收回思緒,端起面前的玻璃杯,輕輕抿了一口。
“離離,彆着急買醉。”坐在一旁的張靜笑着扯了扯她的衣袖,把紅脣湊她近了一些,“我看今晚,還有迴旋的餘地。”
溫離收神,衝她搖了搖頭。
迴旋的餘地。
她不想要了。
辛一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溫離。
她端端正正地倚在那裏,手裏捧着個透明的玻璃杯,自顧自地在喝水。
眉眼微斂,神情靜謐,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異樣。
幾個人已經自然地移了位置。
現在的狀況是。
有人創造出了一個簡易版的家庭ktv。
林雨癱坐在沙發上,手裏捧着個話筒,時不時跟着電視上的原唱哼哼兩句。
“鬼哭狼嚎”的歌聲接連不斷在這不算寬闊的客廳響起。
辛一無意識地捏捏眉骨,找了個臨近陽臺的位置,隨意倚靠着。
金明趁着點歌的空隙掃了他一眼。
瞬時發出了今晚的第二次感嘆。
“我去,老大,今晚莫非是你的時裝秀嗎?”
金明的這句話瞬間成功提醒了在場的一羣人。
於是大家十分統一的把目光放在角落裏的男人身上。
只見在昏黃的燈光籠罩下,他換了件黑色的連帽衛衣。
大概是氣質使然,最簡單平凡的罩衫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種禁慾的時尚感。
他長腿隨意地踩在地上,右手夾着一根細長的香菸。
在光影的氤氳下,卓然的五官鋒棱可見,側臉的線條角角分明。
“唱你的歌吧。”
他隨口敷衍的聲音帶着些冷淡的性感。
可張靜分明注意到。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似有若無的目光在不遠處垂着頭的女孩身上掃過。
辛一推了推鏡框,憑空生出幾分煩悶。
從他推門而出的那個瞬間,到現在。
她沒有轉眸,也沒有看他一眼。
……
“離離,你的歌。”
張靜推了推旁側放空的少女,不由分說的把話筒塞到她的手裏。
溫離愣愣地“啊”了一聲。
秀眉微蹙:“可是,我沒有點歌。”
而且。
最重要的是,她有些五音不全,不是很適應這種場合。
甚至不能說不適應。
是有些生理性排斥這種場合。
她可以安靜的做個聽衆。
卻無法從容地做燈光下的主角。
“屏幕上寫着這首離離唱。”
張靜給她指了指電視上晃悠着飄過的彈幕。
“下首歌,離妹妹唱。”
“大家鼓掌歡迎:)”
“……”
“我點的,妹妹別緊張。”周之航往她坐的方向移了兩步,笑眯眯道,“我們可以合唱。”
“一首歌而已,總不至於這個面子都不願意給。”徐冰嬌俏的聲音同時響起,“你說是吧,溫老師?”
“畢竟,你看起來,可不像不合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