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一年四季幾乎總是見不到陽光,厚重的雲層和霧霾阻擋着陽光的進入,也帶來了連綿不斷的雨水。

    蒸汽列車轟鳴着駛過橫跨大河的橋樑之上,恢弘而充滿美感的長橋之下有着寬闊的、略顯渾濁的河流。

    羅素從列車的窗口向外望去,藉助鼻樑上架着的水晶眼鏡看見大河兩岸正有序運作着的碼頭上工人忙碌的身影和繁多的貨物來回轉動。向遠處眺望還可以看到大河的東北岸那和因蒂斯風格截然不同的房屋。

    在工廠密集的東邊,蒸氣與機械共存,日夜不停的煙囪和濃煙向霧霾和雨水源源不斷提供着原料。

    雖然賽琳娜長期居住在貝克蘭德,但是因爲記憶並不互通的緣故,還沒有離開過因蒂斯的首都特里爾的羅素對這個世界第一大都市、魯恩王國的首都一直充滿着好奇心。

    位於萊恩河、塞倫佐河夾出的地帶內的特里爾,有着被金色陽光灑滿的街道,衆多品種不同的玫瑰盛放在明媚的陽光之下,是畫家、音樂家、小說家的聖地,是藝術之都,也是鮮花之都。除了同樣有大量的機械和蒸汽存在之外,陰沉多雨的貝克蘭德和風光明媚的特里爾有着截然不同的風景。

    而且,就算是住在因蒂斯的首都特里爾內,自天賦顯露後,和博諾瓦居住在一起的羅素,也沒有時間好好看看那座充滿陽光、氣候適宜的大都市。

    羅素收回看向東邊的目光,視野繼續延伸至西方的遠處,在貝克蘭德越往西走,地勢越高,西區裏有着整個貝克蘭德地勢最高的區域,也是魯恩王室居住的索德拉克宮所在地,而“索德拉克”在古弗薩克語裏的意思是“平衡”。

    在西邊,一座座灰藍、米白、淺黃的房屋層層疊疊盤繞而上,簇擁着華麗的宮廷羣,簇擁着一個高聳的哥特式鐘樓——“秩序之鐘”,秩序之鐘高高的尖頂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不知道索德拉克宮和因蒂斯的白楓宮比起來,哪個更好看,有機會一定要去看一下索德拉克宮和秩序之鐘……羅素興致勃勃地想着。

    坐在旁邊的此次任務的負責人,看到這個有着栗色微卷長髮的容貌俊美的少年扒着窗口,盯着窗外的風景,一刻也捨不得錯過的模樣,略帶笑意地說道:“這次停留在貝克蘭德的時間還挺長的,要是這麼喜歡,等空閒的時候可以去街上逛一逛。”

    才說完,對方就反應過來,如果這位在外面出事了不是他能負責的。

    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羅素顯然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只是笑着搖了搖頭,就繼續緊緊貼在車窗前。

    可惜的是,羅素還沒有看夠,列車就已經到站了。

    他們一行人連帶機械都被馬車載着,前往聖希爾蘭教堂。馬車行駛在道路兩邊種滿一株株挺拔筆直的因蒂斯梧桐樹的道路上,貝克蘭德的道路很多都重新用水泥或瀝青修築過,這樣的道路使馬車能夠平穩而快速的前行。

    聖希爾蘭教堂在聖喬治區,毗鄰着東南方向的許多大工廠,位置和外形都相當富有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特色。

    當他們到達貝克蘭德教區總部的聖希爾蘭教堂之時,正好到了中午十二點整,十二下鳴鐘聲接連響起,教堂頂端的煙囪裏噴了出來白色的蒸汽,帶着金屬色澤的巨大齒輪和槓桿的轉動着,教堂內外都回蕩着讚美的聖歌。

    面對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傳統項目——噴蒸汽,轉槓桿,鳴大鐘。

    羅素條件反射地按照往日習慣,熟練地交握雙手,閉目禱告。

    在這樣神聖的時刻,在聖希爾蘭教堂內外,無論是路過的行人,還是專程前來的信徒,都停下了腳步,選擇安靜的閉幕禱告或是側耳傾聽。

    直到聖歌結束,羅素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做了什麼。

    完了完了,我已經沒救了,明明博諾瓦不在身邊,我還是習慣性的立刻做禱告……賽琳娜在黑夜女神教堂之內做禮拜的時候恐怕都沒有我認真……步入聖希爾蘭教堂的時候,羅素如是想到。

    在交接的時候,他們還見到了一位大人物,教會在貝克蘭德教區的負責人,神前會議成員,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頓。

    儘管在特里爾天天都能見到蒸汽與機械之神的座下天使之一,也曾經前往總部見過教宗閣下,但是羅素還是頗爲好奇地看着那個看起來很慈祥的老人。

    那個老者看起來很普通,打扮也很樸素,身穿白色牧師袍,頭戴神職人員軟帽,好像在很多教堂內你都可以見到的神職人員一樣,一點也看不出來像是高序列強者、出名科學家的樣子。

    雖然他們沒見過面,但是羅素已經學習過他的好幾篇論文了。

    說起來,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神職人員都挺樸素的,不管是特里爾的,還是貝克蘭德的,在一流大都市內也沒有享受奢侈的習慣,但不會像隔壁永恆烈陽教會的神職人員,好像不被黃金包裹着就不舒服一樣。

    畢竟對於我們來說,對知識的渴望纔是第一需求……但是羅素突然想到他爺爺的爺爺羅塞爾古斯塔夫,又覺得也不一定都是如此。

    不不不,羅塞爾纔是那個異類,他兒子博諾瓦就不會像他一樣……其實如果撇開信仰問題,單純只講和博諾瓦生活、學習的日子,還是挺舒服的,一起研究和製造機械的時候也能很好的交流……因爲主技能的原因,他發自內心的熱愛研究機械,但也因爲同樣的原因本人並不是完全信仰蒸汽與機械之神,至少絕對不可能做到向博諾瓦那樣……羅素嘆了口氣,翻開了自己的主技能頁面。

    【被知識追逐的人】

    你對知識有無法滿足的渴望,你對人類苦難有不可遏制的同情,這兩種純潔而激烈的感情將伴隨你的一生。

    萬物有價而知識無價。但你無需煩惱,你擁有走上這條沒有盡頭的追逐之路最爲珍貴的物品——天賦,這是對你唯信仰知識的恩賜。

    不過,有時候你需要忍住對知識的狂熱信仰,當你流露出太多對知識的渴求時會被祂追上的,而知識無法控制住祂的行爲。

    在追逐之路上的不只有你,你也被知識所追逐着,所以,控制慾望,快奔跑吧,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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