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麗舟府府尹秦相遊竟然被五花大綁關在狄府的訓責堂內,若不是常厚率人及時趕到,恐怕真沒有人能輕易發現此事。
“大人,你沒事吧!”
秦相遊被常厚扶起,只見他衣衫不整,頭髮散亂,臉色發青,面頰兩側印有一道不深也不淺的壓痕。
衆人皆知,那是被布條勒綁所致,想必下手之人擔心他胡亂喊叫,所以才做到如此地步。
“抓……咳咳咳……抓……”秦相遊一邊猛咳一邊指着其中一人大喊,“把他抓了!”
衙差們個個呆若木雞,都不知秦相遊所指之人是誰。
“他!”秦相遊惱怒,“把狄靖武抓起來!”
衙差們有些犯怵,竟無一人上前動手,只因狄靖武此刻面相兇狠,見了誰都一副發狠的樣子。
“大人,你是說——”常厚試探道。
“就是他,快點!”秦相遊顯得異常激動,不管不顧就是要抓狄靖武。
常厚不再多問,撈起一根鎖鏈就把狄靖武綁了,怪的是狄靖武雖然嘴上叫囂着“你們敢”,可身體卻始終一動不動。
“他被封了穴。”梁長風提醒了句,“老徐,現在可以解開了吧。”
徐朔之上前點了數下,狄靖武立即恢復力氣,一個猛步上前將左右衙差都頂翻在地。
“秦相遊,你什麼意思!”
秦相遊已站穩身體,儘管他此刻的模樣有些滑稽,可一張口又顯出幾分威嚴來。
“我都聽到了,兩年前白家那場大火正是你所爲,虧得我以爲你是正人君子。”
秦相遊倒也不含糊,這與他平日裏耀武揚威樣子完全不同。
“合着剛纔我們所言都被他聽得一清二楚。”徐朔之感慨,“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剛纔說什麼真的假的。”
眼下已是亂作一團,秦相遊又是跺腳又是叫罵着命令手下,幾個衙差撲上去好不容易纔把狄靖武給壓制住,本來持劍相向的程霆已經退到梁長風身後。
“狄靖武,我殺害白家一十三口,爲了毀屍滅跡又火燒百枯巷,你認不認罪?”秦相遊大呵。
狄靖武被壓得跪倒在地,對着面前之人就是破口大罵:“秦相遊,你敢對我動手,你知不知道我姓狄!我爺爺是戰聖狄劍,是封霄的開國功臣!我們狄家有一塊金書鐵券,就算皇帝老子來了也不能動我!”
“你怎還有臉提起狄老前輩。狄老前輩忠心爲國,將名利視爲身外之物,一輩子活得坦坦蕩蕩。”程霆話鋒一轉,氣憤道,“而你父親狄墓卻生生將狄家的聲譽毀去大半,現在到了你手裏更甚,當真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程霆這句“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振聾發聵,在場的人無一不面色凝重,狄靖武沒有再繼續叫囂,只是直勾勾地瞪着程霆。
“狄靖武,你爺爺是狄劍不假,但你爹早就與之斷絕關係,這鐵券斷然也不會傳到你手上。”秦相遊口不饒人,也頂了回去。
“我從不信什麼因果報應,可如果真的有,我希望就在你身上應驗!”程霆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秦相遊面前,雙手抱拳作禮,“秦大人,我程霆身爲白家少主白巷摯友,現告發狄靖武縱火殺人之事,狄靖武覬覦白家所藏的珍寶碧水明月珠,意欲奪之佔爲己有,然遭白家拒絕後惱羞成怒,枉顧當朝法度對白家一十三口人痛下殺手。請您徹底查明真相,還白家一個公道!”
“秦大人,程某還有一事相求!”程霆忽然又說。
“什麼事?”
“白家的夜明珠還在狄靖武手裏,此珠爲她殺害白家之重要證物。”
“夜明珠在哪裏?”
程霆搖頭,看向狄靖武。
“怎麼,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
狄靖武冷笑一聲,撇過臉,言下之意是絕不說。
“好。”秦相遊左看右看,最後把目光落在梁長風身上,“梁長風,我將此事委託於你,將夜明珠找出來,其他人跟我回府!”
常厚忙問:“大人,這等大事,怎能託付外人,萬一這姓梁的……”
“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我說讓誰辦就讓誰辦!”
常厚被訓得臉色不佳:“可是,還有您被擄走一事……”
“何來擄走一事?”秦相遊十分不滿地瞪圓了眼珠子,反問常厚,“你哪隻眼看到我被擄走?眼下什麼最要緊,你不看出來嗎!”
常厚只得悻悻地點頭:“是,大人。”
秦相遊又整了整衣衫,把自己又拾掇了一遍,才率着一羣人走出訓責堂。剛走到躺堂外,迎面就撞上賀百鳴、侯振、錢進財和方興陡等人。
“秦大人?這……是……”
賀百鳴說一半,便看到被衆多衙差押着的狄靖武踉踉蹌蹌走出來,他大感困惑但更多是驚詫,“狄兄,你怎麼……怎麼……”
“官府辦案,閒雜人等讓開。”秦相遊話不多說,急衝衝地便要走,走出去好幾步忽然又想起什麼,回頭說,“今日之事不得外傳,尤其是你們兩個!”
一羣人浩浩蕩蕩走遠,賀百鳴等人都有些無所適從,先是管家狄律犯案被抓,而今連狄靖武和程霆也莫名其妙被帶走,本該隨處可見的黑衣護衛也不知所蹤,加上狄府家眷皆不在府中,偌大一個狄府竟然只剩下個空殼。
“這昨天不是都弄清楚了嗎,怎麼官府的人又來了,他們爲什麼抓狄靖武?”
“這究竟怎麼回事啊?”錢進財趕緊問徐朔之。
徐朔之尷尬一笑:“秦大人不是說了嘛,今日之事不得外傳。”
“哎,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定是我還沒睡醒。”方興陡託着腦袋長吁短嘆,“頭疼啊頭疼。”
徐朔之說:“總之不要多問了,這也快到晌午了,咱們也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徐朔之儼然成了主事人,不管他們問什麼都一概不多說。
“也是也是,我們也不想惹上官府。”錢進財或是想到昨天的命案也不多問了,拉着方興陡說,“我看這狄府是惹上事了,咱們還是離遠點兒,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也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