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連翻帶越一看就是專門練過腳下功夫,要說師從雲中飛倒也不假。
好在碧水明月珠已經找到,秦相遊交代的任務也算達成了,他不覺得自己失職。
可等他回頭再去找其他人時,廊亭裏卻只剩下侯振一人。
狄府的另一邊,徐朔之已經輕鬆翻上了牆頭,他回頭看見梁長風正吭哧吭哧地往上爬,沒忍住笑出了聲。
“還真別說,你爬起牆倒是有模有樣,以前是不是也爬過啊。”
梁長風“嗯”了聲並不搭話,儘管他不及徐朔之翻得輕鬆,卻也用了最省力的辦法,很快追上他。
“咱們就這麼走了,李末會不會氣瘋。”
徐朔之先落地,梁長風跟着跳下。
“不會,碧水明月珠已經給他了。”
徐朔之不以爲然:“你是給他了,但你也放走了雲山。”
“是嗎?”
“你不用裝傻,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你根本早就知道那兩個小子的身份,今早假扮秦相遊的人說不定就是雲中飛。”
“或許吧。”梁長風答。
“那你爲什麼來狄府,別說是爲了抓雲中飛,這種謊話你騙秦相遊可以,騙我可不行。”
梁長風朝他淡淡一笑:“你已經有猜測了不是嗎。”
徐朔之心中有數,進一步試探:“就算你和雲中飛有交情,那秦相遊那邊你怎麼交代?”
“秦相遊比我你都聰明,正如他一開始就把我們牽引入局,如今局已破,該抓的人都抓了,不該抓的人也就無所謂了。”
梁長風說得高深莫測,但徐朔之聽懂了,簡而言之,秦相遊眼下連破兩樁命案,其中一件還是兩年前的大案,他根本不用再多管雲中飛之事。
況且雲中飛在這件事裏扮演的角色十分微妙,他根本沒有以真面目示人,而且就算追根究底查了雲山雲海,他們一沒竊物二沒傷人,至多是耍了他們一遭,真要大肆宣揚出去,丟面子的反而恰恰是官府。
“呵,我看秦相遊這次是撿了個便宜。”徐朔之算是徹底明白了,“梁長風,你下次再要摻和這種事,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真以爲自己是神算子啊。”
梁長風收拾好隨身之物,突然神情嚴肅地朝徐朔之走來。
“哎,你要幹嘛?”徐朔之被他的樣子嚇到,莫名發慌。
梁長風一掌拍在他肩上,力氣還真不小。
“老徐,這次謝了。”
“謝……謝什麼啊?”徐朔之很不習慣這樣的梁長風。
“謝你把這個底座給我。”梁長風從包裏拿出那隻鎏金鏤花底座,很是心滿意足道,“這是個好東西。”
徐朔之卻以爲他是在故意岔開話題:“你沒別的和我說?”
“有啊。”梁長風繼續說,“這東西還得借我幾天,我還有事,回去了。”
“你能有什麼事?”徐朔之追着他問。
“阿花該餓了,我要回去給它餵食。”
徐朔之翻了個白眼:“我跟你說了半天正經的,你的心思卻在那上面?”
“你也看到了,阿花沒了頭,萬一又被兇手惦記上,豈不更糟。”
梁長風自顧自往前走,徐朔之正猶豫要不要跟上,卻看到身着斗篷的阿遼從對面的門柱出現。
“師父,你一晚上沒回來,沒出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你怎麼在這兒?”
阿遼扯下鬥帽走上前,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管家收到一封信,說是……”
阿遼極少表現出這種猶豫,徐朔之見狀立即接過信,低頭就看到封口處的一個“徐”字。
徐朔之心裏咯噔一下,臉色瞬間變了。
“什麼時候收到的?誰送來的?”
“沒見着人,管家今早開鋪的時候,在後門門縫處發現的,應該是一大早塞進來的。”
徐朔之抿了抿嘴,又看了看信封,終究是沒有打開。
梁長風推開長風堂的大門,便聽到裏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不多會兒又聽到有人在裏面說話。
“跑啊,你再跑啊,你再跑我就把你吊起來烤熟了!”
“哎,你個瞎子還來勁是不!”
“嘿,還敢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梁長風繼續往裏走,見大堂裏東倒西歪的桌椅板凳也不生氣,扶正其中一張椅子後,慢悠悠坐下。
“大哥,你回來啦!”
葒曳仍舊着一身紅衣,只不過除了臉上的面紗戴得完好,其他地方都弄得髒兮兮的,頭上還佔了幾根雞毛,顯得有些滑稽。
“我還以爲你今天也不回來呢。”
梁長風顛了顛桌上的水壺,葒曳趕忙搶過幫忙。
“我給你泡茶去。”說罷,她樂滋滋地跑開了。
阿花從裏屋晃晃悠悠走出來,也不知剛纔葒曳剛纔怎麼折騰它了,全身弄得也是亂糟糟的。
“我若是再晚回來些,這長風堂該被你拆了吧。”
“我還想問呢,大哥你從哪兒撿回來的怪雞,這一早上盡跟它鬥智鬥勇了。”
葒曳遞過茶盞,又想去抓雞,被梁長風攔下了。
“我看是你跟我鬥智鬥勇吧。”梁長風接過茶,抿了一口,接着說,“雲中飛來找你了?”
“啊,什麼呀?他老人家我可好久沒見到了。”葒曳揮動着衣袖,扭扭捏捏轉過身,“我先幫你把屋子收拾乾淨啊。”
“回來。”梁長風語氣溫和,將她喚回來,“你的易容術越來越厲害了,我都差點被騙。”
葒曳眨了眨眼睛,坐回梁長風對面,託着下巴喜滋滋地說:“真的?我這次可是下了真功夫,雲老頭都誇我呢。”
梁長風微微一笑,也託着下巴回看她:“剛纔還說沒見過呢。”
葒曳知道被套了話,乾脆大方承認:“好啦好啦,我是見他了,什麼都瞞不過大哥的眼睛。”
梁長風俯身將走到腳邊的阿花捧起,將其端端正正抱在懷裏,不緊不慢道:“後來呢,他怎麼說?”
“哎呀,你也知道雲老頭貪玩啊,他說要進麗舟府,還說要我給他換張臉。”
“你花了多久給他易容?”
葒曳露出得意的小眼神:“也沒有多久啦,至多半個時辰。你當真見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