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牡丹花開 >第 46 章 夢寐以求
    皇宮裏,武惠妃正一臉悽楚坐在那裏,看似六神無主,如同是寒風中搖擺枯葉,其實她眼裏沒一點惶恐,反而是閃閃發亮,李瑁和李林甫站在那裏,似乎在安慰着武惠妃什麼。聽着通報楊玉來了,武惠妃擡起頭,虛弱的說:“你怎麼來了?”

    “兒媳聽見了說太子帶兵進宮,擔心阿孃的安全特別過來看看。我已經知道了,多虧了李右相高瞻遠矚,處事果斷才叫一場叛亂消弭無形。太子帶兵進宮,看樣子早有準備了,不知道東宮現在如何了。若是他們傾巢而出,在長安四處搗亂,豈不要亂了?”楊玉安慰着武惠妃,話卻是說給李林甫聽的。果然李林甫立刻說:“王妃說的很對,我這就去帶兵圍住東宮。嚴防有人作亂!”

    武惠妃都咬牙切齒的說:“東宮裏面必然有很多太子的罪證,不能給他們銷燬的時間!”

    武惠妃這是要抄家啊,李林甫聽了武惠妃的話明顯愣住了。別說東宮了,就是一般官員的家,沒有三司會審,皇帝拍板,宰相的權利再大也不敢隨便抄官員的家。更別說太子的東宮和兩位親王的府邸了。若是皇帝追查起來,自己也跟着喫瓜撈。再者李瑛是怎麼回事,武惠妃和李林甫心裏門清呢。要是在東宮掘地三尺,沒準能拼湊出來點太子的罪證,可是那些東西禁不起推敲。

    皇帝的心思難猜,猜對了飛黃騰達,猜錯了可是身敗名裂。見着李林甫遲疑起來,楊玉對着武惠妃說:“現在是深夜,李右相不宜在宮中多待。明天早上長安必然是流言漫天,人心惶惶。那個時候還要李右相出來穩住大局。郎君身負重任,你也還是出去吧。我留下陪着阿孃可好!”他們身處後宮,有很多不便。武惠妃聽了楊玉的話覺得有理,對着李林甫說:“就請李右相辛苦下,東宮那邊情況複雜,還是叫十八去看看。那是你的兄長,十八你要把握分寸。不能因爲阿孃受委屈就趁機把怒氣發泄在太子妃和你侄兒身上。”

    武惠妃的話叫李林甫鬆口氣,你們兄弟自己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不摻和了。楊玉則是體貼的接過來侍女送上的披風給武惠妃披上:“阿孃,天氣涼了,小心受寒!”武惠妃滿意的看着楊玉:“還是你這個孩子心思細膩,好了就叫王妃留下來陪着我。你們出去吧。”

    殿內恢復了安靜,武惠妃斜靠在的一個軟枕上閉着眼睛想心事,她心裏很亂,一會想太子終於是掉進了陷阱,這會徹底摔斷了腿,再也爬不起來了。但是皇帝心裏怎麼想,等着他回來如何處置李瑛,武惠妃拿不準。要是還和上次那樣,皇帝只懲戒了太子一頓,她和李瑁就真完蛋了。不能叫皇帝心軟,李林甫那個滑頭,肯定回會畏縮不前,倒是十八也該出手了。

    剛纔自己竟然沒想到這一層,幸虧是楊玉提醒了。想到楊玉,武惠妃心裏有些後悔,韋靜好真是個掃把星,剋死了自己的孫子!武惠妃只想給楊玉個教訓,叫她知道,有婆婆輪不到她這個王妃作威作福。誰知自己太着急了,反而叫韋順妃有了心思。他們韋氏一族自從中宗皇帝韋皇后謀反失敗之後一蹶不振,就想着有機會東山再起。可惜韋順妃沒有兒女,也不受寵。如今情勢,十八做太子可是十拿九穩的,韋順妃還想韋氏再出一個皇后嗎?

    哼,休想!武惠妃想到李瑁後院的事情,她猛地睜開眼,對着靠在熏籠邊上的楊玉說:“你怎麼還是這麼沒精打采的,要振作起來。十六的事情誰都傷心,可是日子還要過下去。你還年輕呢,孩子總會有的。當年我也不是連着夭折了幾個孩子。你當初的伶俐勁兒哪去了?聽說你整天也不管家裏的事情,一個人經常發呆。這樣可不好!”武惠妃指着身邊的位子,叫楊玉坐過來。

    楊玉擔心的看着武惠妃的臉色:“阿孃怎麼還沒休息,熬了一晚上了,總要閤眼養神。阿孃講的道理我知道,我現在不是掙着起來嗎?韋氏也是個仔細人,家裏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我何必再去添亂呢。照阿孃說的,我休養身體,一定再要個孩子。”看着楊玉低眉順眼的樣子,武惠妃心裏有幾分得意。這個媳婦算是馴服了。

    “你個傻孩子,哪裏知道人心不足。韋氏只怕是心思不小,你要小心些。她那些溫柔小意都是裝出來的,她能在你眼皮底子低聲下氣那麼些日子,可見是個不簡單的。家裏的事情你要拿到手上。她可是韋順妃的侄女,韋氏一族從來不怎麼安分。”武惠妃都要感動自己,她是個多好的婆婆啊,幫着兒媳婦宅鬥。

    “哦,你娶媳婦就是爲了演甄嬛轉啊。真是好奇特的愛好!”楊玉在心裏冷笑,武惠妃大概是閒得無聊,想看真人版的甄嬛傳。可惜老孃的大好年華和聰明才智不是幹這個的。

    “阿孃的教誨我記住了,我從小沒了親孃,這世上再也沒有誰和我這麼推心置腹的講話,這麼爲我考量。在我心裏,娘娘就是我的親孃!”楊玉做感激涕零狀,心裏則是冷笑,難怪戲精婊婆婆嘴喜歡說:“我拿你做閨女看。”她們打量着新媳婦年輕,隨便幾句所謂貼心話就矇住了。

    其實不過是婆婆想佔媳婦的便宜,還拿着人家當猴耍,侮辱人家的智商。新媳婦是愛你的兒子,想好好過日子,才忍耐住了,換成個不相干的人,你試試看。人家不大嘴巴抽你纔怪呢。自己犯賤就不要拿別人當傻子。當初拿着韋氏給楊玉噁心,現在忌憚李瑁做了太子,韋氏做大。畢竟韋氏家族根基比楊氏厲害些。武惠妃一會擡舉韋氏,一會捧着楊玉,不過是爲了制衡罷了。

    想要嘴甜還不容易,楊玉把武惠妃發過來的糖衣炮彈,裹上一層更厚的糖衣照樣打過去了。要比嘴甜會哄人,楊玉可是個老手了。商場上求人的時候多,嘴不甜,可就沒機會了。

    果然武惠妃被楊玉哄得飄飄悠悠的,整個人如同是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不舒泰。看着火候到了,楊玉笑着說:“俗話說得好,世事無絕對。剛纔右相是有些保留。他是最會揣摩聖人心思的,莫非是聖人還是對太子有惻隱之心。俗話說得好,斬草除根,咱們已經和太子勢同水火了。當初在上林苑,太子對郎君已經是恨之入骨了。當時聖人似乎有廢黜太子的意思,怎麼卻是不了了之呢?要是這次再——只怕到那個時候,天下之大就沒有我們安身之地了。我和郎君倒是沒什麼,只擔心阿孃,在深宮裏——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可怎麼自處呢?”

    武惠妃正沉浸皇后,太后的美夢中,忽然被楊玉提起內心最深的隱憂,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心裏清楚,就是太子被廢了,只要皇帝活一天,自己就沒可能做皇后,就因爲自己姓武,這已經成了原罪了。若是這次羣臣還是堅持爲太子喊冤,阻撓皇帝廢太子,立李瑁做儲君——武惠妃頓時緊張起來,她像是對楊玉解釋,又像是給自己壯膽,喃喃的說:“那要如何料理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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