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牡丹花開 >第 129 章 稼穡艱難
    看着眼前的女子,李隆基心裏很是疑惑,剛纔聽着掌櫃的說這個女子的丈夫李運是戶部的司庫,怎麼忽然暴斃身亡竟然沒一個同僚上門幫忙?李運怎麼也該有些朋友親戚什麼的。就算是李運家鄉是別處的。難道他真是個孤家寡人?竟然沒一個朋友?就是戶部也該管一下啊,放任着自己屬員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還說什麼李運前腳死了,後邊就有強盜入室搶劫!真是個笑話。正在李隆基想心事的時候,掌櫃的無奈的說:“你一個婦道人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也是倒黴。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快點收斂了,我給你找幾個僧人道士,超度一下。娘子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你家郎君是朝廷官員,他們難道一點不管嗎?”

    那個女人擦擦眼淚狠狠地說:“他們害死了我的丈夫,怎麼肯出面呢。不過是殺人滅口罷了。他們當初逼着他做那樣的事情,害怕事情敗露就殺人。我要爲丈夫報仇雪恨!”

    “你既然有冤屈,爲什麼不去告狀呢?監察御史哪裏,或者是京兆尹都可以哦告狀的。你在這裏哭喊沒什麼用處。怎麼你的丈夫還沒安葬嗎?他怎麼就忽然死了?是有人殺了他?”李隆基心裏一動,想起楊玉信中提起揚州兩個錢莊爲了戶部十萬銀子的事情扯皮,一家說沒有收到戶部的銀子,另一家和戶部則是一口咬定,已經提走了十萬銀子。哼,今天偏又碰上個暴斃的戶部司庫李運。李隆基強忍着內心的怒火,問李運是怎麼死的。

    李運的妻子擦擦眼淚,擡起頭打量着李隆基。她見這個人氣度不凡,身上的穿戴不是高官就是皇族,心裏權衡再三,任憑着李隆基怎麼問就不說話了李隆基有些急躁起來,剛要發作,高力士卻明白李運妻子的擔憂,他放緩聲音,勸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忽然遇上這樣的事情沒主意也是平常。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若是覺得自己的丈夫死得蹊蹺,大可以去告官。若是想保全一家人,我勸你還是立刻收斂了死者,回家去吧。你不像是長安的人士,想來家鄉路遠,沒有盤纏是不是。若是那樣,我家主人最慈悲,他會幫你些盤纏,叫你離開的。我們也不是什麼壞人,更是和戶部沒關係的。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聽着高力士的話,那個女子想一會,難受的說:“我的孩子——”掌櫃忽然想起什麼:“我怎麼竟然忘了。你家兒子纔不到一歲,這個時候你把他放在家裏,小孩子要嚇壞了。你先把孩子送到我家,我叫我家娘子幫着你看着。真是,小孩子那麼小怎麼能守着個死人呢!”

    聽着掌櫃的話,那個女人忽然撕心裂肺的哭起來:“他們要趕盡殺絕啊,他們搶走了我的孩子!”這是怎麼回事?李隆基想起掌櫃說李運死的當天晚上有強盜到李運家裏。難道他們把李運的兒子搶走了?

    一陣喧譁,接着好些官差衝進來。這些人身上盔甲明亮,殺氣騰騰的和滿是脂粉氣的胭脂鋪格格不入。“這就是謀殺親夫罪人蕭氏!你謀殺親夫,立刻帶走!”說着兩個人上前就要把蕭氏捆起來。“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抓一個女子?”李隆基看着那些人身上的盔甲,頓時明白了。這都是太子收下的人啊!

    “你是誰?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這個女人謀殺親夫,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你們幫着個罪人喊冤是什麼意思?莫非你就是蕭氏的姦夫不成?”爲首一個軍官十分蠻橫,當頭給李隆基扣上個殺人嫌犯的帽子。高力士怒喝一聲,剛要發作,李隆基卻是攔住了高力士:“我不過是遇見了,問問罷了。你倒是一上來就扣個罪名給我。你是京兆尹的還是靖安司的人?怎麼就知道她是謀殺親夫呢?可有仵作驗屍了,可有什麼證據嗎?”

    爲首的那個軍官剛想發作,但是看李隆基穿戴不凡,還是把舉起來的手放下了:“我是東宮的人。我勸你們還是安分做自己的事情,別沒事找事。這不是你們能插嘴的。蕭氏怎麼謀殺親夫,自有上面定論。”說着呼呼喝喝的帶着人走了。

    李隆基站一會,纔對着掌櫃的說:“我想問問,剛纔這個蕭氏的家住在什麼地方?”

    “就在東市後邊的安仁坊上,從我這個店後邊穿過去就到了。”掌櫃的他壓低聲音:“客人是有本事的,小人斗膽問一聲,蕭氏的事情會不會牽連我們啊。我要不要帶着家人先躲幾天呢?”

    “你安心做生意就好。該躲起來的是那些魑魅魍魎!”李隆基狠狠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陳玄禮很想死!聖人竟然叫他去搜查太子的東宮。想起以前的種種,陳玄禮恨不得立刻從馬上摔下來,把腿摔斷了。這樣就不用了去面對太子了。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陳玄禮比誰都深有體會。自從被李隆基橋敲打一番,陳玄禮徹底和太子劃清界限。但是以前發生的事情並沒消失啊。陳玄禮這些日子心裏惴惴不安擔心李亨舊事重提,要是叫聖人知道了——他渾身哆嗦一下,真的差點從馬上摔下來了。

    “將軍小心,前邊已經是東宮了。將軍有什麼籌劃呢?”房琯騎在馬上,忍不住伸手拉住的陳玄禮坐騎的繮繩,從麟德殿出來,陳玄禮就心神不寧,一路上一句話不說。皇帝叫房琯和陳玄禮去查抄東宮,叫他們把殺人滅口的人找出來。和陳玄禮的惶惶不安不同,房琯在竭力按捺着的內心的激動,他的出頭之日就要到了。

    自從奉旨調查衛國公主開始,房琯對太子李亨的印象越來越壞了。房琯以前可是個堅定的正統擁護者,認爲李亨做太子名正言順,廢長立幼是在不符合禮法。但是隨着事情發展,房琯開始懷疑,這個李亨真的成爲個好皇帝嗎?

    等着被皇帝宣召進宮,房琯對太子是徹底厭棄了,把手伸進了國庫裏面,聯合着承辦漕運的商家貪污了十萬銀子!房琯身爲監察御史,很清楚現在漕運的弊端,運輸消耗居高不下,竟然還有越來越高的趨勢。這麼下去就算是糧食運到了長安和洛陽,也沒任何意義了,價格上天,百姓們還是喫不起。

    李隆基發話了叫陳玄禮和房琯去查抄東宮,房琯心裏一動,莫非這是聖人廢黜太子的前兆嗎?等着到了東宮自己該怎麼拿捏分寸尺度呢?聖人的旨意很含糊,並沒說對太子如何,但是帶着重兵去東宮,想要客客氣氣,太子十分配合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來硬的,自己只是個督察御史,陳玄禮手上握着兵權。這些龍武衛的士兵自己指揮不動啊。陳玄禮是聖人的心腹,當年的功臣,乾脆看他的意思。自己不能太出頭了。誰知一路上陳玄禮就像是老僧入定,房琯一肚子的話說不出來。

    眼看着到了東宮門前了,房琯還是先開口問陳玄禮要怎麼拿捏分寸了。陳玄禮牙頭疼,支吾半天:“我們只抓那些打着太子旗號做事犯人,說句實話,不管聖人現在如何生氣,到底是父子之間,這會生氣,鬧的天翻地覆,沒準一轉眼雨過天晴和好了呢?再者說了並沒什麼囚禁太子的旨意。我們還是客氣些。”陳玄禮拿定主意,只要太子不把以前的事情說出去,自己就不會不念舊情。李亨嘴嚴實,他陳玄禮也不會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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