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侍女們不敢動,偷眼看着李隆基的態度,李隆基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彷彿什麼都沒發生,只一心一意的研究着棋盤上的花紋。春桃遲疑下,到底要不要去拿鏡子呢?結果楊玉一個眼神飛來,春桃立刻乖乖的去拿了一面鏡子來。
桃子傻傻的站着,完全沒了剛纔撒潑打滾的氣勢了。楊玉拿着眼角掃一眼桃子:“你看看自己,讀書麼,看起來不錯,其實也沒什麼天分。你別以爲自己成績很好,那都是我費盡力氣,找了名師給你一對一補習上來的。你考試成績優良,是多少人一起努力的結果。和那些天才比起來,別人不說,就是李泌,人家纔是真正的天才兒童出身呢。他優秀是因爲考試卷面只有優秀!這個不說了,天才沒那麼不值錢。不是人人都有天才的命!我們說說別的,人生在世,首先要活着,怎麼謀生呢?你做生意的成績還邀我重複一遍嗎。這就是有我和阿孃兜底,要不然,怎麼餓死的還不知道呢。給你做夥計,不是被你連累了,就只能離開自立門戶。論做人,被一個小娘子耍得團團轉。你能看清自己的未來嗎?”
桃子徹底沒了剛纔的嬌蠻之氣了,有氣無力的說:“我是第一次做人,肯定有不足之處啊。下次我注意行不行啊!”
“對啊,我也是第一次做阿孃,憑什麼就要忍耐你的大呼小叫和無理取鬧啊!你知道錯了還在我跟前直挺挺的站着,梗着脖子和我吵架?我告訴你,吵架我從沒輸過,你還想不想再試着挑戰一次啊!你不來感謝我,幫你看透人性,還責怪我,爲什麼不能叫你接着沉醉在那個劣質的美夢裏!真是你對阿孃的態度嗎?”楊玉步步緊逼,桃子只剩下躺下捱罵了。
李隆基試着和稀泥:“娘子息怒,桃子知道錯了。還是別罵他了!”娘子的確是吵架從沒輸過,這都是小兒科了。當年她對李瑁和武惠妃做的事情纔是真正叫人毛骨悚然呢,桃子啊,你還是太嫩了。不知道你阿孃的厲害啊!唉,年輕人啊,不知天高地厚!.七
“你少在這裏打掩護,想要分散火力。我還沒說你呢。你不是第一次阿爺吧。你整天嘴上說什麼親自教導桃子,我還以爲你能帶着桃子見識下聖人是怎麼治國理政,平衡羣臣的。誰知道你都帶着孩子幹什麼了?偷着溜出去喫那些食肆裏面的東西,到平康坊去喝花酒,騎馬打獵,放鷹,鬥雞,倒是教導的很上心啊!”楊玉調轉槍口,聖人立刻被掃射的體無完膚,只能摸摸鼻子裝死了。
桃子最後的希望破滅了,但是還不死心,吭哧着辯解:“這個也不了能全怪在我身上,我的業績追上來不少,我想抓住機會來個鹹魚翻身。就是沒小心,掉進了貪心的陷阱。要是我不急於求成也不會上當啊!”
“你鹹魚翻身了嗎?”楊玉冷哼一聲,這個小子還在狡辯呢。今天不把桃子徹底收拾服了,今後可真的難管了。
“那個,那個沒想到粘鍋上了,都糊了!”桃子一臉的鬱悶,委屈的語氣叫李隆基都開始心疼了。但是礙於剛纔娘子火力覆蓋的威力,他也只能閉嘴了。
“你覺得這次沒翻身,我還能把你從鍋底上揭下來,放在水裏休養一段日子。那個時候你可不是鹹魚,簡直就是,滿血復活,成了鯤了,可以四海遨遊了是不是。你想過沒有,要我不管你了,或者我沒能力叫你滿血復活你怎麼辦?在陷阱裏面躺平嗎?你別個我找理由,造成今天的結果,根本不是有你貪心,是你輕信他人。你有什麼值得幺娘那麼喜歡的?你喜歡她什麼。在你看來你們之間是純粹的感情,還是你們不過是各取所需?你連最親密的關係都鬧明白,就說什麼今後的大話。”楊玉嘆口氣,對着桃子無奈的搖搖頭。
桃子不知所措的看着楊玉,他從沒認真想過和幺娘關係地位。楊玉嘆口氣,站起來:“我帶着你出去走走,其實應該叫你阿爺和說下面的話更合適。”
“那還是我來,走阿爺的總是容易和兒子溝通的。”李隆基立刻積極地請求承擔都教育孩子重任。結果楊玉冷哼一聲:“哼,不敢勞動三郎了。我擔心桃子和你一樣後宮三千。那時候桃子可就可憐了。你這個小身板扛不住啊!”說着楊玉也不理會李隆基滿臉尷尬,拉着桃子走了。
鴻宴樓裏面,桃子正狼吞虎嚥的喫東西呢,他一邊喫一邊嘟囔着:“阿孃真是太狡猾了。你根本是轉圈坑我呢!”其實胭脂蟲底下的不是泥炭,而是一種叫做藍靛的染料。楊玉一番運作,雖然失之桑榆收之東隅了。桃子最大的心病解決了,他開始哦感覺到餓了。
“我爲了這個事情急的幾天沒喫東西,都差點要瘋了。”桃子忍不住對着阿孃抱怨起來。
“做事情也好,做學問也好,知其然還是知其所以然。你查清楚貨物來源了嗎?和你做生意的人是誰,是什麼來歷。我和你說過,不能直視的只有太陽和人心,即便合作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夥伴沒準也會背叛你,出賣你。你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細節的眼睛。好了,生意上的事情解決了,我們說說生活吧。”楊玉不在居高臨下,反而放低姿態和桃子先聊起。
提起幺娘,桃子眼神黯然,他無奈的嘆口氣:“我真是想不透!我已經盡我所能對她好了,爲什麼她還不滿足,說沒有安全感?好像她收人家的錢是理所當然,是我逼的一樣!我真是——日了狗了!”桃子終於忍不住了和楊玉抱怨起來。
“這個你站在她的位子上想想就明白了。幺娘是什麼人,她最需要的是什麼,她和你交往希望得到什麼?你別和我說,她只是喜歡你。喜歡就是代表着你與衆不同,給她帶來你需要的東西的。”楊玉開始和桃子探討起來男女之間的感情問題了。
桃子這會冷靜下來,他想了一會有些無奈的承認,幺娘大概更看重自己的身份,在幺娘看來,她更看重自己的利益和她家人的利益。楊玉嘆口氣,安撫着情緒低落的兒子:“別垂頭喪氣的了,人生在世總要經歷幾段感情。其實站在幺孃的位子上,她這麼做纔是正常的。你們的出身和成長經歷差太多了,她生在農莊上,每天看見的也就是那點世界。每天聽見的都是如何經營耕種,因此幺娘看來喫飽最要緊的,一件漂亮的衣裳也要花費不少的心思才能獲得。因此面對着一套你看起來根本不值一提首飾,對她就像是稀世珍寶了。而且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家裏變得富裕起來。因此幺娘爲了錢幫着客商說話,也在情理之中,這就是夏蟲不可語冰。你們雖然開始的時候很甜蜜和諧,但是等着熱情褪去,能維持你們感情的還要靠各自的休養性格。你們差的太多了,不是這次,也會是下次。其實早點看清楚你們不合適,省的陷的太深然後分手的時候,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