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牡丹花開 >第 228 章 因果報應(已修)
    桃子到底做錯了什麼,竟然惹得李隆基大發雷霆?楊玉忍不住立刻跑去救兒子的衝動:“到底是爲了什麼?你可聽說了?”春桃忙着說:“剛開始的時候還好好,後來說到一件案子,好像是什麼弒母的。說一個兒子光天化日的殺了自己的母親,但是那個母親也不是好人。當初丈夫沒了,自己一走了之。也就算了,後來等着兒子成家立業了又回來禍害兒子一家人。”楊玉一下子明白了,桃子說的案子就是今天在酒肆裏引起爭論的那個案子。

    原來是桃子撞在了李隆基的高壓線上了,就案子本來說那個做兒子情有可原,他是爲人子不假,他更是爲人父啊。世界上哪個做父親肯隨便賣掉自己的孩子,任由着長輩禍害自己的家庭。他一時激憤殺人,沒準只是失手殺人,自然不用按着十惡不赦來判罪的。

    可是在李隆基看來,這分明就是在反抗權威,父權和皇權是一體。而且李隆基一向是推崇以孝治天下。腔調的是子女對長輩孝順,進而推進到百姓對皇權的絕對服從。而且酒肆裏那句壽王最有理由造反的話,纔是李隆基的高壓線和最深的隱憂呢。他擔心這些兒子們或者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拿着這件事製造輿論,逼着皇帝認錯。身爲天子有道德上的污點,似乎就沒那麼理直氣壯地指點江山了,就會大權旁落,就會被天下百姓們指指點點,唾棄。

    肯定是桃子表示要輕判張阿大,觸動了天子的心事。這個倒黴孩子,只怕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吧!楊玉想了想,對着春桃說:“去看看吧。都說桃子活潑圓滑,其實他的脾氣也很執拗的。等着他們兩個掐起來才難收拾呢。”說着楊玉帶着幾個侍從去給兒子解圍了。

    果然沒等着楊玉進去,就聽見桃子激動地和李隆基吵着:“……人家都說父慈子孝,那樣的母親簡直是仇人,而且尉氏根本沒盡過養育責任,她算什麼母親啊。要是不問緣由就盼張阿大斬立決,今後天下就要亂了!”

    楊玉站住腳,聽聽李隆基有什麼反應:“胡說!以孝治天下,你這樣判決實在打我的臉嗎?是在打諸位先帝的臉嗎?真是個糊塗東西。這麼下去,明天就有人逼宮來了!”

    果然猜對了,楊玉點點頭,李隆基心裏確實有個坎兒。他沒有用誣陷放縱楊氏家族來發泄內心的恐懼和擔心,就要用別的什麼方法來發泄。就在楊玉想着怎麼進去緩和氣氛的時候,就聽着桃子說:“我真是想不明白,爲什麼阿爺罔顧事實,難道是阿爺也做了什麼——”這是要出事的節奏啊,楊玉趕緊要衝進去阻止桃子。可惜還是晚了,啪的一聲,楊玉正看見李隆基狠狠地打了桃子一巴掌!

    桃子不敢置信的捂着臉,他竟然被打了。阿爺竟然打他了!桃子長這麼大,楊玉的揍沒少挨,可是李隆基卻是一根手指頭也不捨得動。沒想到今天卻結結實實的捱了阿爺一耳光。桃子整個人傻了,等着看見楊玉跑進來,桃子忽然哇的一聲哭起來。

    “嗚嗚嗚,啊啊啊,阿孃,有人欺負你兒子啊。你可要給我報仇啊!”楊玉到了桃子跟前面,桃子一下子抱着楊玉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楊玉本來有些不知所措,是罵桃子呢還是護着兒子,和皇帝爭辯一番呢。現在桃子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就差滿地打滾了,楊玉心裏一下子有底了。這個倒黴孩子真是個機靈鬼。

    楊玉沒有抱着兒子安撫,反而是抱着胳膊,看耍猴子一樣看了一會。李隆基這會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他竟然一時衝動的打了兒子。打那個兒子不好啊,竟然是桃子,李隆基真不知道該怎麼和兒子說,你老子不是糊塗了,是有短處啊。也擔心被不孝子們做文章知道嗎?這個小冤家,不是爲了你,我用得着這麼憋屈嗎?

    看着楊玉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李隆基更是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桃子不理解自己的苦衷,但是娘子一定知道的。自己打了桃子,娘子該多心疼啊。她心裏肯定埋怨我。沒準還要自責!誰知楊玉卻是沒有責備任何人,也沒露出什麼自責的情緒。反而是抱着胳膊看桃子撒潑。

    什麼?阿孃竟然沒撲上來抱着我教訓阿爺!這不真實啊!肯定是哪裏出問題了!難道是我的感情不充沛,叫觀衆,不對是阿孃沒有感動?不能夠啊,我很用力了!我現在臉上還疼着呢!桃子哭聲大了幾分,楊玉無奈的踢了下桃子:“哭吧,男人哭泣不是罪。我覺得最近桃子一定是壓力太大了,他在宣泄壓力呢。三郎我們不要打攪桃子了。”說着楊玉挽着李隆基的胳膊要走。

    這是幾個意思?你們怎麼不按着牌理出牌呢!桃子的哭聲哽在了嗓子眼,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難受。桃子不哭了,他開始一個勁兒的打嗝兒:“嗝兒,嗝兒,等一會,阿孃你站住!你兒子我這副樣子,你就不能問一聲嗎?你還是我親孃嗎?嗝兒,嗝兒!拿點水來啊!”桃子拍胸順氣,叫奴婢們倒茶來。

    高力士這會出來,親自給桃子拍後背順氣,早有機靈的小宮女跑去倒茶了,剛纔李隆基忽然發怒打了桃子一耳光,高力士一顆心提在嗓子眼。桃子不知道,但是高力士可清楚聖人的心病是什麼。他擔心一旦桃子執拗起來,牽扯的人越來越多的,父子之間感情有了嫌隙,就難收拾了。

    好在桃子竟然硬生生把一場衝突變成了撒潑打滾,小孩子無理取鬧。高力士對這位雍王殿下更是刮目相看了。

    李隆基有些不忍,站住腳對着高力士說:“叫太醫給桃子看看,都是這麼大的人了,還動輒做小兒狀。真是不害羞!你這副樣子傳出去,叫臣子們怎麼看你?你還怎麼統帥羣臣呢?”

    “不用管他,你一張嘴,他有無數的話等着你。不是喜歡鬧嗎,叫他在這裏哭!”楊玉哼一聲,毫不留情的穿戳了桃子:“你是覺得自己無限委屈吧。回去想想,什麼天大的事情值得這麼哭哭啼啼的。我早就說過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色,偌大的世界什麼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你認爲的三綱五常,再有人看來什麼也不是。對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行爲準則。你要宿庶民用士大夫道德標準,那真是牛頭不對馬嘴!”

    桃子打着嗝兒,滿臉不好意思的爬起來:“我知道錯了。阿爺對不起,我太拘泥於細節了。”

    李隆基心疼的摸了下桃子的臉,巴掌印清晰可見,桃子疼的瑟縮了下。李隆基又是心疼,又是羞愧,桃子是最無辜的,當時自己對着娘子信誓旦旦,絕不叫她有任何爲難。可是現在,他竟然拿着桃子撒氣。“明白就好,阿爺剛纔也是太激動了。說話辦事要三思而行,我們父子共勉。臉上還疼嗎?”李隆基叫人立刻拿傷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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