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可能不一樣，對我差不多的。雖然咱們都是九年義務教育，中考，高考，一路上來的。但是我們生活的環境不一樣。我那個世界的爹孃啊，外鬆內緊，其實我沒出生呢，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從小應該上什麼興趣班，怎麼樣說話穿衣打扮，看起來是保姆帶着，其實我每一天都被安排明白了。我從小是在公司裏面長大的，難道是我爹孃窮的沒房子嗎？纔不是呢，他們要我知道生活不易。等着我明白過來，已經被領上了既定路線，完全沒有反悔的可能了。你呢，從小自有太多了，就像是一棵樹，完全按着自己的想法生長起來。家人只負責提供養料，給你澆水，給你空間。你就把自己那套完全照搬在孩子身上了。有生怕他們被環境給影響了。結果小荔枝就成了擰巴的性子。她一方面是被照顧的很好，完全不知人世險惡，一邊卻覺得一呼一吸都被你控制着。我這些年明白一件事，誰也無法脫離環境的影響。你無法和整個世界作對。你看看桃子就知道了。我總不能逼着桃子認真奉行一夫一妻制，叫他對除了妻子之外的女人看也不能看。現在桃子身邊已經是花團錦簇的，就是這樣，某人還擔心子嗣不繁，要給太子選良家女子充實後院呢。”楊玉無奈的翻個白眼，她是徹底放棄了修正桃子的男女愛情觀了的。
阿蠻默默地點點頭：“可以理解，你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繼承啊。不多生點兒子，怎麼能選出最好的繼承人呢。我其實應該感謝王忠嗣，這些年能忍受我。我們還真是不合適。你看啊，他的出身，放在咱們那個世界就是標準的官二代。我呢，和人家差得太遠了。就是放在現代社會，從成長經歷到生活習慣，天差地別。他卻竟然忍受了我這些年了。要是換成我——”阿蠻自失的笑笑：“我可能沒幾天就瘋了。”
哦！看樣子這婚是離不了了。楊玉一挑眉，王忠嗣對阿蠻算是真愛，婚姻是雙方妥協。就看他們今後能不能找到一個彼此認同的妥協點了。
“婚姻裏誰也不容易，多體諒下對方，總是好的。不過有什麼話還是放在明面上，多溝通，多交流是必要的。我知道你爲了小荔枝的未來擔心。放心吧，不會叫她去和親的。”楊玉早就看穿了阿蠻的心思，給她一顆定心丸。
阿蠻嘆口氣：“可是最近忽然沒了一點消息，你說吐蕃使臣是什麼意思啊？”
自從吐蕃使臣提出要小荔枝去和親的提議，桃子就打馬虎眼，哼哼哈哈的不肯表態，等着使臣逼問急了，桃子就說事關重大，要聖人裁奪。眼看着端午節要到了，到時候在紫微城，李隆基要大宴羣臣，還要接見這些使臣的。阿蠻擔心要是吐蕃使臣趁機提出和親的要求，萬一皇帝腦子抽了，答應了可怎麼辦呢？
“哈哈，放心！他就是真腦子抽了，也不會幹這種給自己挖坑的事情。除非他看王忠嗣不順眼了。你們家的王將軍，最近可做了什麼惹聖人不高興的事情嗎？”阿蠻挺聰明的一個人，卻毫無政治敏感度。楊玉咬牙在她腦門上戳一下：“你滿腦子的藝術細胞，除此之外就剩下你的價值觀了！”
阿蠻很無奈的捂着額頭：“我真是搞不懂，雲裏霧裏，他們不嫌累啊！我想想，難道是聖人擔心，要是小荔枝真的和親到了吐蕃，王忠嗣會——和吐蕃裏應外合？怎麼可能呢？真是異想天開了。”
楊玉哭笑不得，抓着阿蠻，使勁的揉她的臉：“停止你的豐富的想象！能不能有點新意啊，還是在你的眼裏，我就是個靠着所謂寵愛生活的可憐女人。後宮無戰事，是不是很無聊啊！是生意上出問題了。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楊玉在心裏翻個白眼，後宮有幺蛾子，她纔不放在眼裏呢。生意上出問題纔是動搖根本呢。女人要自立，自立的基礎是什麼？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只要楊玉的生意不跨，就算是李隆基真的變心了，楊玉也不會傷筋動骨。畢竟這世上男人多的是，她的生活中男人不是必需品。
但是生意完蛋了，可真是萬劫不復，永世不能翻身！
“一場大病，我稍微放鬆了下，就蠢蠢欲動了。人性的貪婪表現得淋漓盡致，很多地方都開始出紕漏了，不整頓不行。其實內部的問題很好解決，我擔心是內鬼和外邪勾結起，那可真是大廈傾倒，誰也攔不住了。”楊玉把最近清查的結果和阿蠻說了，很不樂觀啊。
楊玉生病，無暇顧及，桃子的身份註定他不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生意上，而且桃子先去征伐南詔，回來之後冊封太子，監國，處理政務。桃子的身份註定他不能再插手生意了。珍珍倒是對楊玉忠心耿耿，而且有幾個管事，也都是一直跟着楊玉的。他們盡忠職守，大局不會亂，生意依舊是按部就班的進行。但是恆泰的生意遍佈天下。這個年代交通信息極其不發達，因此對那些各地分號控制能力就越來越弱。
雖然有審計覈查，但是隻能是事後審查，根本無法在事前預防。畢竟商機不等人，要是各地分號每一樁生意都和總部回報，審批的話，生意就不用做了。
“各個分號情況各異，但是都出現了瞞報，貪污和挪用的弊端。你發現沒有，陸江海的生意如影隨形，咱們的生意開拓到什麼地方，他們就立刻跟來了。而且很多商號都和他們合作的多。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楊玉擰着眉頭，她似乎嗅到不同尋常的氣息。
阿蠻看着賬本，沉默不語，半天她忽然想起什麼：“我明白陸江海是怎麼擴展他的生意的了。就拿着朔方爲例子，你看咱們恆泰先進去，開拓市場，慢慢的有了穩定的客戶來源和供貨商，把關係都捋順了。這個時候陸江海和其他商家就進來了，此時市場有了規模，他們也不用辛苦開拓了，自然比咱們省了不少力氣。他們打價格戰，或者看準機會投機取巧。例如咱們的糧食生意，每年和農夫們簽訂了協議，先商定價格，等着收穫的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糧。但是到了收穫的時候他們會先跑到鄉下，以略微高一點的價格提前把糧食收走。你不可能和所有違約的農民打官司。這樣咱們的糧源就少了不少，他們等着年景不好的時候擡價出售，又能賺一筆。可是咱們呢，因爲要供應軍糧，能拿來賣高價的就少了。有的時候，特權也會成爲累贅。看起來咱們獨佔了軍糧生意，可是——”阿蠻攤攤手，帶着幾分埋怨：“我看他們就是一□□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