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王老頭說的那番話，以至於在面對陳陽的時候，她的心有些亂。
而陳陽也因爲說錯話，一時間不敢再輕易亂說，一頓飯下來，喫的倒是安靜。
喫完飯，陳陽要結賬的時候，剛纔那名接待他們的服務生笑着說道：“兩位，老闆剛纔交代過了，你們這桌不收費用。”
老闆交代過？
陳陽挑了挑眉，“你們老闆是誰？”
“就是剛纔與兩位聊天的哪個老人。”
服務員笑着說道：“自從老闆的妻子患病後，老闆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剛纔和兩位聊天，是老闆這兩年來笑的最多的一次......”
......
滿是商鋪的步行街道，此刻萬籟俱寂，夜色低垂沒有什麼行人車輛，很是靜謐。
車裏的燈光自動地亮起，柔和的黃暈打在柳如是清冷的面容上，顯出幾分朦朧感。
自上車後，她便靠在車座上，低着頭，一言不發，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就連陳陽問她喫沒喫飽，她也像是沒聽見似的，一言不發。
陳陽也猜不透這女人又在想寫什麼，只能開動車子，朝着泰景苑駛去。
開到一半時，柳如是忽然開口道：“陳陽，你說這世上真的有一直在一起的兩個人嗎？”
“怎麼忽然問這個？”陳陽撓了撓頭，說道。
柳如是偏過頭，望着車窗外濃濃的夜色，“剛纔在餐館裏，我聽完王老夫婦的故事，雖然感覺很辛酸，但也覺得他們很幸福。儘管王夫人已忘記了很多，甚至連王老先生的名字都忘記了，但還能像年輕時候一樣叫他小王，而王老先生也能爲了留住妻子的記憶，將餐館買下來，並且一直陪在她身邊，陪她過完人生最後一段時光，說實話，我很羨慕他們…”
“你還這麼年輕，就開始爲以後幾十年做考慮了？”
“人都會老的，都想有個安定的歸宿。”柳如是繼續說道：“我很清楚，我的病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了，柳家只剩下我爺爺、我和柳文龍，其他的支脈都在盼着我爺爺死，我和柳文龍內耗，他們好趁機上位，歸根結底，我只有自己......”
陳陽笑着說道：“現在不一樣了，你還有我，我們不是夫妻嗎？”
柳如是搖搖頭，“現在是，以後如果不是了呢？”
她望向陳陽，黑夜中，她那雙眼眸似乎閃爍着奇異的光芒，“你自己也清楚，我們之間就是合約關係，等到我順利執掌柳家，你從我這裏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后，咱們兩個的關係就結束了，到那時，我還是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聽到柳如是的話，陳陽沉默了。
平日的柳如是，總是把自己僞裝起來，藏進厚厚的冰層裏面，可今天，她明顯是被王老頭和他妻子之間的故事所深深打動了，纔會流露出內心真實的情感。
陳陽摸了摸鼻子，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爲了你的陰煞之體。
而且，他從始至終都沒把這件事看得有多危險，只不過是順手爲之罷了。
當然，他肯定是不能這麼說，看着注視着自己的柳如是，陳陽含糊不清的說道：“可能是上天派我來拯救你的吧。”
聽到陳陽的回答，柳如是怔住了。
陳陽點燃根菸，搖下車窗，清冷的夜風灌進車內，將他凌亂的劉海吹起，迷離的煙霧中，他那棱角分明的側臉附上了別樣的魅力。
“小如寶貝，你有這麼大的公司，這麼多員工喜歡你，你長得比誰都漂亮，是男人看你一眼就走不動路了，你還這麼有錢，這麼多優點加在一起，根本沒必要苦惱。”
柳如是低下頭，輕聲道：“從小起，我就跟在爺爺身邊，我爸爸每天都要忙着公司的事情，無暇照顧我，到了大學的時候，媽媽離開了我，爸爸也因病去世，大學沒上完，我就輟學開始去管理公司，這幾年，沒有一天能安安穩穩的睡覺。我一直想的是守住柳家的基業，可我的二叔，卻要聯合別人一起對付我，謾罵我......”
車裏的燈光暗了下去，黑暗中，看不清柳如是臉上的表情，只有兩行晶瑩顯得格外清晰。
看着面容悲慼的柳如是，陳陽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
“小如寶貝，我有一個辦法，可是讓你忘記煩惱。”
柳如是抹去淚痕，望向他，“什麼辦法？”
陳陽斟酌着字詞，面容誠懇道：“小如寶貝，我們應該回歸原始，拋去雜念，什麼叫回歸原始呢？就是身體與身體的碰觸，所謂陰陽調和，靈肉交匯……當然了，這種事情在車上也是可以的，這才能更好的拋去世俗的束縛，大膽的做自己......你懂我意思吧，小如寶貝？”
漸漸的，黑暗中，柳如是的呼吸變得壓抑起來，一對溼漉漉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冷厲的光芒……
“無賴！！！”
柳如是俏臉漲紅，她嬌叱一聲，一腳踩到油門上！
“轟——”
奧迪猶如離弦之箭，猛地竄了出去，強大的後座力讓陳陽一下子就靠在了座椅上。
“喂！喂！別激動啊！我還開車呢！”
“去死吧你！”
“大姐我錯了行不行？要車毀人亡啦！！”
“毀了纔好！”
“我擦，你一點也不可憐，你就是個瘋婆娘！！！”
鮮紅的車尾燈在夜裏劃過電芒似的曲線，消失在黑暗的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