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熱氣直衝衝地騰上腦門，餘潤剛想起謝聞死的時候那一幕場景，心理衝擊還沒過去，現實和記憶沒法完善銜接，導致他內心生出種似幻非幻的虛無感，落不到實處來。
他本能地按住謝聞的肩膀，把人往後推，稍微挪出一點空間，給自己一個喘息的空隙。
被餘潤推開，謝聞眉毛往下耷，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受傷的情緒卻從鏡片後的眼睛裏流露出來。
明明剛剛回到別墅的時候，餘潤還非常主動，他以爲他已經和餘潤達成共識，怎麼他坦白了自己的祕密，反而遭到了餘潤抗拒？
“你先等一等。”見謝聞放鬆雙手的力道，一副妥協但委屈的樣子，餘潤不好意思地撇開臉，又用眼角餘光偷瞄對方，然後重新組織語言，“你等我緩一緩，梳理一下。”
謝聞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他往下說。
“現在我們都被困在系統裏，那接下來該怎麼辦？總不能永遠都這樣躲着，如果這個系統是基於星元系統構建的，那它就會自我檢查並修復系統漏洞，我們遲早會被它發現。”
餘潤選擇性掠過謝聞對他袒露心扉的那句話，這小子打小就狡猾，仗着自己瞭解他的脾氣，很會拿捏他的情緒。
所以他還是覺得很不靠譜，就算謝聞真的喜歡他，說十二年也太誇張了，他們學生時代幾乎形影不離，他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有覺察？
餘潤的擔憂並非毫無道理，謝聞也不能打馬虎眼，他鬆開餘潤重新坐正，恢復了從容優雅的面貌，很有些斯文敗類，衣冠禽獸的風範。
“星元系統畢竟是我主持開發的項目，敵人再狡猾，也不如我對這個系統瞭如指掌。”他推了推眼鏡，“在別墅區域內，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這座別墅的數據是我通過在星元系統服務器上開闢一塊獨立存儲空間建立的，和劇本世界的系統之間只有一個隱蔽的接口。”
“我將自己的腦神經數據導入系統，創建了一個隱蔽的管理者賬號，只要劇本系統的檢測器找不到這裏，系統就只能識別出我表面上的僞裝身份，無法檢測出真實的賬號信息。”
“檢測器是……”餘潤欲言又止，猜測道，“其他人的眼睛？”
這樣就能解釋，爲什麼數據重置之前，那個保鏢會突然對餘潤下殺手。
謝聞點頭：“嗯。”
因爲餘潤觸發了不屬於系統的程序，被檢測器探測到，系統認定餘潤存在威脅，所以試圖把他清除。
如果那時餘潤失敗了，謝聞的努力功虧一簣，或許就沒有接下來這些事情。
想通這些，餘潤背脊發涼，心有餘悸。
“就算在別墅區內不會被系統識別，那也只是暫時的。”餘潤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只有徹底掃除黑暗，消滅罪惡，我們才能獲得自由。”
餘潤不滿，皺起眉頭：“你笑什麼？”
“笑你。”謝聞果斷回答，“不愧是星元特警，你解決問題的思維總是這麼暴力直接。”
“難道我說錯了嗎？”餘潤很不服氣。
“不，你沒有錯。”謝聞收起臉上的笑，神態認真地看着餘潤，“正因爲你是這樣的人，所以我們所有人，纔會被你拯救。”
餘潤被他直白的誇獎說得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扭開視線：“那我們到底該怎麼做？你應該已經想到辦法了吧？”
“辦法確實是有，但需要你幫我。”謝聞朝餘潤伸手，攬住他的肩。
餘潤偏頭瞅他：“怎麼幫？”
“這個劇本世界以網絡劇本角色扮演遊戲的名義已經運行了很久。”
謝聞向餘潤闡明劇本世界的運行規則，“其中不乏一部分真正的玩家，而那些私下通過劇本交易軍火的黑商就藏在這些玩家中，他們之間通過獨特的暗號接洽，進行交易。”
餘潤大概明白了謝聞的意思，試探道：“所以我要作爲玩家繼續參加劇本遊戲，把這些隱藏在遊戲內的黑號找出來？”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謝聞笑了笑，手掌搓搓餘潤的後腦勺。
“我會通過在你身上植入監測程序跟進劇情遊戲，解析構成這個劇本世界的源代碼，從而追溯系統管理者的賬號，鎖定他們的身份。”
謝聞深吸一口氣：“最後，再以密報的形式將數據上傳至星元系統的安防部門服務器，有了這些信息，我們帝國的安防部分肯定能有所作爲。”
“所以，你的任務就是不斷通關遊戲，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給我來處理。”
這個計劃看似完美無缺，餘潤也相信自己可以在劇本世界存活，但他沒有被看似美好的假象矇蔽雙眼，敏銳地覺察到計劃中的漏洞。
“如果這個方案可以順利推進，安防部門如你所願端掉黑商的賊窩，對入侵者反將一軍，封停這個劇本世界的系統，你怎麼辦？”
餘潤的身體在研究院躺着，如果系統封停，他的腦部記憶數據還能重新導回身體，可謝聞已經死了，他又怎麼在任務結束之後，繼續活下去？
謝聞嘴角揚着淡淡的微笑：“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你別想糊弄我。”餘潤掀開謝聞的胳膊，打斷他說話，然後推着他的肩將他壓在沙發上，“我管不了那麼多，如果到時候你沒有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那我寧願不出去。”
謝聞睜大眼睛，驚訝地看着餘潤：“阿潤。”
“這是一個由代碼數據構成的系統世界。”餘潤冷靜地說道，“所以你和我的身體也都是由數據組成的，你作爲別墅區的管理者，肯定有辦法修復我的脊椎骨，讓我恢復行走。”
他揪着謝聞的衣領子，用力扯下謝聞的領帶：“立刻，馬上，治好我的腿，然後和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