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掌河山 >第三十一章 宴會初始(加更)
    一直到段家開門迎客那日,知橋都沒有上前瞟那小冊子一眼,提她那小哥哥半句。

    段怡沒有繼續打趣她,只是抓了把零嘴兒,尋了個舒坦的帶靠背的椅子,眼睛到處看着,等着那人自己個撞上門來。你不說,我生了眼睛,不會自己個瞧麼?

    她今兒個遂了顧杏的意,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襦裙,大袖雪白,輕輕晃動之下,手腕上鴿子蛋大小的珍珠串兒若隱若現,最絕的是,那珠串兒上頭,還墜着一塊綠的發光的貔貅印章。

    “姑娘今兒個可真好看!”

    知路在一旁舉着扇子,替段怡遮擋了太陽,不然的話,那強烈的光,實在是影響她看好戲。

    “是挺好看的,白的黃的,像是半顆切開的水煮蛋!”段怡說着,擡起了手,露出了手串,“還有一盤湯圓兒,其中一顆漏了餡。誰瞧了不說一句餓!”

    知路強抿着嘴,憋着笑,四處的張望着。

    段家老宅今日煥然一新,上有芙蓉花粉白如雲,下有傲霜菊黃金滿地,那中間全是穿着各色襦裙像是花蝴蝶一般的美人兒,叫人目不暇接。

    “姑娘,你莫要說笑,指不定這園子裏頭,便有我們未來的姑爺呢!”

    段怡靠着椅子背,又吃了一口零嘴兒,隨手一指,“要被我一拳打死的倒黴蛋子麼?在哪裏兒?你指出來讓我瞧瞧他經得住幾……拳……”

    段怡說着,像是手被燙着了一般,快速地縮了回來,訕訕一笑。

    只見她手指的方向,崔子更不知道何時,坐在了那裏。

    他依舊是穿着一身玄色長衫,腰封上嵌着一塊方形玉扣,隔得遠看不清楚上頭刻了什麼圖案。

    見段怡瞧他,他瞥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同一旁的晏鏡,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說起什麼話來。

    段怡見狀,鬆了一口氣,嘀咕道,“還好不是個好喫的!那眼睛同鷹眼似的。”

    一旁的知路順着段怡的視線看了過去,瞬間激動起來,“姑娘,這不是那日……那個俊美的小郎君麼?眼睛哪裏像鷹眼了?雖然是個單眼皮兒,可眼角下頭那顆痣可真真好看!”

    段怡瞧着,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知路一眼,“對對,他不是鷹眼,你纔是,隔得那麼老遠的,都能瞧見人家眼角下有痣!”

    “不過你說話聲音可小一些,那是江南崔子更!”

    知路一聽,舉着扇子的手一抖,偏離了方向,太陽光直直地照射了過來,晃得段怡睜不開眼睛。

    不過知路可顧不得這些了,“崔……崔……崔子更?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崔將軍!”

    她說着,拿扇子擋住了自己的臉,忍不住朝着段怡靠攏了些。

    段怡瞧她那副慫樣兒,拍了拍手上的零嘴渣子,剛想起身去再拿些過來,就瞧見一個食盒遞到了跟前,她揚起頭來,眯了眯眼睛。

    逆着光,眼前站在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他頭戴玉冠,腳墜明珠,白色的長衫上用淺藍色的絲線,繡了飛鳥游魚的圖案。

    雙目含光,一身清風。

    “可是段三妹妹?鶴清唐突,最近新得了一個棗糕的方子,做出來總是覺得差了些什麼。瞧着段三妹妹似乎頗通此道,可否請三妹妹替我嘗上一嘗?”

    段怡瞬間黑了臉。

    她現在只想揪着段銘的耳朵,拿水給他洗洗眼睛!

    就他那個畫冊子,贊他一句栩栩如生不爲過,橫看豎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那是掛在門前,人都以爲門神要活過來一般,一看便有名師指點。

    國畫多山水寫意,像這般寫實的筆法,着實少見,讓段怡都忍不住高看了他幾分,將那冊子認認真真的看了去。

    不對着真人看,那是真像人啊!對着真人一比照,好傢伙……還是撕了吧!

    段怡想着,站起身來,對着那陳鶴清福了福身,再一擡頭,眼眶微紅,聲音裏帶了顫兒,“五殿下是在說我貪喫?”

    陳鶴清彎着的腰沒有直起來,他覺得自己手中的托盤似有千斤重,壓得他就要一個倒栽蔥!

    不過他快速的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是鶴清失言了,段三妹妹莫要見怪。二郎同我是同窗,以前在京都的時候,我時常來府中做客,說話便隨意了些。”

    “鶴清在這裏給段三妹妹賠罪了,這一盒子棗糕,便給妹妹喫。若是覺得好喫,我再叫人送些來。”

    他說着,笑了笑,“若是不好喫,下回再見能告訴我爲何不好喫,那就更好不過了。”

    段怡眼眸一動,接過那食盒,大喇喇的擺了擺手,“不用,我現在吃了就告訴你。”

    她說着,打開那食盒,一股子熱氣直面撲來,紅棗的香甜氣息,讓人彷彿吸上一口便能補上一碗血似的。

    段怡拿了一塊,咬了一口,還未入喉,就瞧見那晏鏡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嘿嘿,見者有份,這香氣將老夫肚子裏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五殿下不介意老夫也嘗上一口吧?”

    陳鶴清笑了笑,“當然,晏先生在江南王府什麼美味佳餚沒有用過,能替我試試那是再好不過。實不相瞞,我阿孃最愛喫棗糕,可我給她試了好些,她都說不是從前喫的那個味兒。”

    晏鏡一聽,也拿了一塊,三兩口就下了肚。

    “棗泥不細膩,皮兒有點剌嗓子”,晏鏡搖頭晃腦的說道。

    “太過甜膩,糖得少放三分。不知道這棗糕放了幾分水,又用了幾分粉?”段怡說着,也跟着搖頭晃腦,期待的看向了陳鶴清。

    陳鶴清一愣,一時語塞,他又不是廚子……

    段怡見狀,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殿下不是精通此道麼?”

    陳鶴清耳根子微紅,他衝着段怡眨了眨眼睛,壓低了聲音,“段三妹妹莫要戳穿我!我也就只會喫而已!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正在這時候,他身後站着的一個老太監湊上前來,“殿下,時間差不多了,該去前院了。”

    陳鶴清笑着點了點頭,“宴先生,段三妹妹,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他說着,又轉過身去,衝着那邊坐着的崔子更點了點頭,然後快步的離開了。

    晏鏡瞧着,嘖嘖出聲,又從那食盒裏拿了一塊棗糕,咬了一口,“這棗糕好喫得很,就是小了一些。虧得你胡謅出那麼多毛病來。”

    段怡將那食盒推了過去,“先生喜歡喫,拿回去喫罷,畢竟我胡謅的毛病,沒有先生謅的妙。”

    晏鏡搖了搖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段怡,“這下子你倒是要成香餑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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