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掌河山 >第一六七章 殺一個少一個
    高義一臉茫然的朝着提着大刀的那人看了過去。

    不是……這個勸降的黃家軍將領是哪一個,他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

    他想着,瞳孔猛的一縮。

    中計了啊!中計了啊!這廝他根本就不認得,十有八九是段怡叫人假扮的!

    “將黃澄的腦殼撿起來,到時候把他同他的父親一併葬了”,段怡說着,朝着城門口行去。

    高義聞言,神情複雜的看向了段怡,他輕嘆了一口氣,那句到了嘴邊的話,到底是沒有喊出聲來。他仰起頭來,看了看天空。

    夕陽西下,最後一絲光亮,彷彿都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了。

    就像這黔州,就像這周王朝……好似,都再也沒有明天了。

    大軍分出了一條道來,黔州城的城門大開,崔子更騎着馬,從裏頭迎了出來……黃家軍的將士們,用不着催促,便一個個的排好了隊,空着手有序的被押送了進去。

    在錦城的時候,他們便是這樣的。

    崔子更拍馬朝着段怡走了過來,說道,“這個時間,剛剛好,回去喫魚生如何?”

    段怡搖了搖頭,“昨日我說的話,今日怎麼還能作數?今日不喫魚,喫紅燒肉。”

    崔子更點了點頭,將手中提着的一盞燈籠,遞給了段怡,“家去罷。”

    段怡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她接過燈籠,在那高義的面前晃了晃,“魯班門前弄大斧聽說過沒有?猜你也沒有聽說過,還哄騙到我的頭上來了。”

    高義心如死灰,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仰起頭來看向了段怡,“你是如何發現的?又是爲何會突然出現在大軍後方……”

    他說着,突然反應過來,“你利用我,故意讓我去給黃澄告密,讓他着急攻城,顧首不顧尾,然後你利用那個地道出來,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段怡嘖嘖了兩聲,“你用過稱嗎?我猜你沒有用過,不然的話,怎麼會不曉得自己幾斤幾兩呢?”

    她搖了搖頭,“你算老幾?我打黃澄還用得着利用你?那不是叫崔子更笑掉牙齒?”

    她說着,好心解釋道,“昨日在那使公府門前,其他人都笑你,說你阿妹不去伺候王濤,是想要同黃澄結陰婚。”

    段怡說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高義,“凡事都不會空穴來風。你雖然口中說自己是一個不受重用的小參軍,但若你不受重用,黃澄當年去錦城,便不會帶着你一道兒了。”

    “你在以爲黃澄死了的時候,都犟着不樂意改投新主,又怎麼會見了我一面,就要效忠於我呢?我在錦城救過你?”

    段怡輕笑出聲,她搖了搖頭,“你根本就不大知曉我。我這個人,欠了別人的債,那是一定會還;別人欠了我的債,那是立馬要還。”

    “我若是救了你性命,還能等到你時隔多年,方纔以怨報德?早把你扒掉一層皮了。”

    旁邊的人聽着,哈哈大笑起來,他拿了方帕子,倒了水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說道,“那可不是,當年段三把我從死人堆裏撿回來,從此之後,我便是她的伙伕了。”

    “老牛!演得一場好戲!”段怡說着,對着他豎起了大拇指。

    老牛拍了拍身上的戰袍,有些羨慕的說道,“段三,啷個時候,我們可以把那囚衣,換成甲衣?瞧瞧別個屋裏頭的,都是好衣!”

    段怡一聽,笑出了聲,她攤開了雙手,對着老牛說道,“這麼滿地不要錢的戰衣,都不夠你撿的麼?飄了啊!”

    老牛笑着搖了搖頭,“老賈撿,術業有專攻,土匪就擅長搶東西,我去給兄弟們造飯了!”

    他說着,拍馬而去。

    段怡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暖洋洋的。

    那日除了老賈帶來的軍中兄弟們之外,老牛也帶着牛嫂,還有他那小館裏的喫食,一併跟了過來。他沒說什麼感人肺腑的話,只說擔心段怡沒有伙伕,所以他來了。

    地上的高義瞧着目瞪口呆。

    “段怡一早就知曉,你並非是真心想要投降。入口在演武場那麼明顯的地方,黃澄沒有理由不知曉。”

    “我們打黃澄,乃是智取,並非不可力敵,而是不願也。因爲這些兵,都是黔州軍,每殺死一個,投降之後,爲我們所用的人,便少一個。”

    崔子更罕見的解釋了起來,“先用我們在錦城打敗黃澄的辦法,嚇破了他的鼠膽。然後再讓蘇筠殺了其中一個敵將,讓老牛換上了之後,來扮敵將勸降。”

    老牛雖然在戰場上受過傷,不能夠長久作戰,但是就使出一刀,殺死一個被嚇破了膽的二世祖小將軍,並非是什麼難以完成的事情。

    “你太着急了”,崔子更說道,他頓了頓,朝着一旁的一個親兵看了過去,“你領着兩個人,將他擡回家去,見她妹妹吧。”

    高義一愣,看向了崔子更同段怡,“你們不殺我?我騙了段怡,還是手下敗將,死有餘辜。”

    段怡朝着他翻了個白眼兒,“你這個人,怎麼總是自說自話的。先前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殺一個少一個的。”

    她說着,突然正了正色,“忠勇於軍人而言,只令人肅然起敬的品格。只不過良禽擇木而棲,忠勇也應該獻給值得的人。”

    她說着,拍馬上前,“你會做甜板麼?我聽聞是用蔗糖糯米蒸的,下頭用糉葉子裹着。喫起來又甜又軟糯的。若是放在鍋裏煎,那裏外枯裏嫩。”

    崔子更看着她嘴饞得很得樣子,點了點頭,“好!不知道的,還以爲你這一仗打了三日三夜,被那餓死鬼附了身。”

    段怡切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爲今日打仗只有我一個,你站那城樓上一動不動的,被懶死鬼投了胎似的。”

    崔子更眯了眯眼睛,“打黃澄還用得着我動手?那你豈不是要擔心自己被笑話死?”

    段怡呵呵一笑,“想誇獎我便直接誇,何必咋麼拐彎抹角?這不跟大姑娘嫁到對門,還非得繞城一週一樣麼?多此一舉!”

    段怡說完,等着崔子更回懟他,卻見他勾了勾嘴角,認真的說道,“誇獎你。”

    段怡一梗,忿忿地看了過去,“你這個人,怎麼說話不講嘴德!明明我們是互罵的關係!”

    高義看着二人遠去的背影,一時愣了神。

    “不殺我麼……”高義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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