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雙生神探 >第六章 匿跡
    運河公園生態很好,是典型的城中溼地系統,公園搭建在水面上,湖水最深也就一米多,適合種植水杉,常年青翠,很顯生機。

    不知道是不是人工飼養的天鵝,它們一年四季都在湖面上悠哉遊哉,穿梭在水杉樹林當中。

    以往這個時辰會有一羣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拖着音響,聚集在臨水的木板望臺上平心靜氣地耍太極劍,今天沒有。因爲她們活動的望臺離周鶯鶯屍體被撈起來的河灘,僅十米之隔。

    老年人最忌諱死亡。

    駐足更多的是那些過路羣衆,和一兩個死纏爛打的媒體朋友。

    師姐弟二人沿着運河公園一路逆行,向上遊的河牀走去。從運河公園到大壩的這一段,河灘都比較平緩。

    “師姐,”顏文博頓了頓,問:“你覺得這段運河能淹死人嗎。”

    許雁姿平靜地說:“平時的話,這麼平緩的河岸……估計得往運河中央走六七米纔可以吧。上游大壩每天只有早上五點半到六點半纔會開閘放水,這段河牀除了排水的時間段會變得比較深比較急,其他時候都不太可能淹死一個正常人。”

    運河公園處於運河中上游,再上游是常青市大壩;最下游是橫亙整個常青市的湍急河流。從大壩裏排出去的水,不到一個小時,最終都會經過這條運河,完全彙集到波濤洶涌的洈水河裏。

    “師姐的意思是,這條運河能淹死人的時間段,在早上五點半到七點半之間?”

    許雁姿沒點頭,也沒搖頭。

    只能說其他時間段淹死人的可能性比較低,一盆水都能淹死人。

    兩人沒有說話,又並排往前走了一段距離。

    途中許雁姿一臉平淡,倒是身邊的顏文博表現得有些束縛,像是有話想問。

    直到有這麼一兩次,許雁姿看見對方話到嘴邊,卻只動了動嘴皮。

    “問吧。”許雁姿或許是覺得對方扭捏地憋着太辛苦。

    顏文博扭頭。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許雁姿說:“趁我現在心情還行。”

    顏文博難得地笑了笑,說:“師姐那邊……進展怎麼樣。”

    “一猜就是問案情,首先說好,我是一刻也沒閒着。”許雁姿說:“這幾天我把滕鳳嬅的骸骨從頭到尾檢查了好幾遍,試圖給那兩位查找到更多的信息,結果讓你失望了。不過你那位好基……”

    “同學,兄弟。”顏文博打斷對方。

    “好同學,”許雁姿修正口誤,繼續說:“倒是找到了突破口,和周鶯鶯父親有點關係。”

    “周大明嗎。”顏文博說。

    “再具體我就不知道了,”許雁姿說:“你也別多問。”

    這位師姐的性格,顏文博在與之接觸不長不短的兩個多月裏已經琢磨得有些透徹:分內的事情能做到極致;不該她管的事情也絕不多伸一根手指。

    仵作的職責是替刑偵人員提供有用的破案信息和證據,這一點許雁姿甚至比她師父更加出色。

    二者抵達最上游的時候,運河河牀上已經看不到什麼水了,阻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高百餘米,橫亙數公里的巨大梯形高牆,在這道高牆的背後,坐落着一個儲水量驚達170億立方米的巨型人工水庫。

    搬遷百萬人,斥資1300億,耗時13年。

    像眼前這樣同等規模的人工渠運河道,還有四十多條。

    每天同一時間放水泄洪,遠遠地望,如同銀河倒懸。

    一道水泥天塹分隔南北。

    大壩頂端這道“天塹”,是個非常好的觀景臺,能行人,能通大型車輛。

    站在堤岸上往南俯瞰而去,一整座欣欣向榮的北方現代化文化名城,此時如同一幅比例尺較小的立體城市地圖;往北瞭望,則是幅員遼闊的一片深藍。

    少有人知道這片深藍有多深,權威網站給的平均深度是244米;最深處距水面470米。

    顏文博背靠着堤壩堅實的欄杆,望着眼前來來往往的車輛。

    他們的腳下是第23道閘口,下面的這條河渠,直接通往運河公園。

    許雁姿透過欄杆,朝平靜的水面俯身望去:“從這兒掉下去,應該會直接落到水庫底部吧。”

    顏文博不大讚同,看情況吧。

    如果仰面溺水,多數會沉到水底,下落的過程中速度會越來越慢,要是時間久了在微生物分解的作用下,屍體會逐漸膨大,慢慢浮出水面。

    要是面朝下溺水,會有空氣存在肺腔無法逃逸,這個人就可能靜止懸浮在水裏,或者沉下去不久後再上浮。

    現在是秋冬交替的時節,屍體腐爛的速度很慢,周鶯鶯死亡時間是兩天前,微生物作用的因素比較小。

    顏文博的腦袋向四周張望着,某一瞬,他把目光聚焦在斜前方一個類似燈塔的建築身上。

    在那個方位,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一臺監控探頭正對準着他。

    有了監控就能知道周鶯鶯昨晚究竟有沒有出現在這一塊位置。

    顏文博聯繫到管理處,進入大壩的安保系統調查監控。

    十一月十日晚八點三十分,穿着一身黑色棉服的周鶯鶯出現在監控範圍內,周圍車來車往,她撥通了電話,時間持續一分鐘。

    晚八點五十分,她撥打了第二通電話,五分鐘後再次掛掉電話。

    是在等人。

    晚九點鐘之後,堤岸上的車流人流逐漸變少,一名帶着鴨舌帽的瘦高男性出現在監控範圍裏。很顯然周鶯鶯是在等他,兩人並排站在堤岸上,背對攝像頭聊了將近一小時。

    晚十點一十三分,兩人爭吵,男人離開,周鶯鶯原地抱頭大哭。

    晚十點二十七分,周鶯鶯背對攝像頭,撥打了第三通電話。

    晚十點五十九分,周鶯鶯仍倚靠在欄杆上在通話,一輛橙紅色大卡車出現在監控範圍內,停靠在堤壩上,遮住了視野。一分鐘後卡車駛離,周鶯鶯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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