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舸和蒙放對視一眼,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顏文博。
指着口稱自首的周餘,王舸問:“這是什麼情況。”
顏文博平淡地說:“我剛剛跟他們說,如果現在放下武器,可以減輕罪責。金濟東記錄在案的有過失殺人罪,而這個周餘隻有猥褻罪。周餘肯想,在金濟東動手的最後關頭倒戈,拿你的小白燈,把金濟東砸翻了。”
王舸偏頭,自己的小白燈骨架燈座散了一地。
“你算算損失,我回頭轉賬給你。”顏文博平淡地說。
王舸問:“包括門嗎?”
顏文博掃量一下王舸背後的大門,看着貴得很。
“自己撞壞的我不管,”顏文博說:“不影響正常使用先用着吧。”
“聽大哥的。”王舸哈哈一笑。
顏文博低頭,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藍光眼鏡,低頭看着。左眼的鏡片在剛剛的交手當中已經碎掉了,框架重度變形,徹底沒法用了。和手機一起光榮退役。
不過好在自己毫髮無傷,有驚無險。
王舸在屋裏檢查了一番,損失不算太大,一樓壞了一盞照明用電小白燈,二樓碎了一塊鋼化玻璃圍欄,牀單被拉出來了但沒有壞,不影響使用。
大概在四千塊錢以內。
讓王舸頭疼的不是修好這些東西,而是打掃屋裏一地的狼藉。
金濟東和周餘相繼被押出房門,蒙放在撤退之前走到兩個年輕後輩身邊,先望了望王舸,然後就把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顏文博身上。
他沒有當場開口,先是嘆了口氣,這才壓低聲音說:“我原本以爲你是一個很理智的後輩,不會主動把自己推到險境。”
顏文博認真地看着蒙放:“我這次同樣也很理智。”
這句話剛說完,顏文博就看見蒙放瞬間紅了眼,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領,把自己抵在牆上動彈不得。
王舸不知道這蒙瘋子又要發什麼瘋,趕緊把對方往一邊拉:“大瘋牛你又他媽發什麼瘋?”
蒙放的體格很堅實,稍微抖一抖胳膊都能把人推開很遠,他掙開王舸的拉扯,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再度跟顏文博對焦。
不知道爲什麼,蒙放總覺得顏文博的眼神裏透着固執,從某個角度說,這個年輕人比王舸還要傷腦筋。
王舸是屬於那種不服條條框框管教和束縛的傷腦筋,顏文博則是太有自己的主觀想法,並且只要他認定這件事應該做,別人就很難把他拉回來。
比如現在,就算蒙放把顏文博抵在牆上,扼住他的喉嚨,他的眼睛裏依舊是我認爲自己沒有錯的頑固堅持。
這樣的眼神無藥可救。
蒙放鬆開手,最後別有深意地看了顏文博一眼,就兀自按了下樓鍵進了電梯。
王舸把顏文博扶進房間,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開了手機電筒放到桌上,漆黑的客廳被略微照亮了一角。
“他就是個瘋子,整天板着張臉,看誰都不爽,你不用理他。”王舸坐在顏文博面前,寬慰說。
其實顏文博本沒有料想到蒙放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除了洪山礦場的那一巴掌,和今天這一番警告,平日裏的蒙放對他的態度都算正常。
但這件事情真的做錯了嗎,不拿自己做餌,怎麼能釣到兩條小魚?更遑論讓小魚背後的那條大魚落網。
顏文博起身,理了理皺掉的衣服,轉身問王舸:“幾點了?”
王舸看了看手機:“十點半,怎麼了?”
顏文博說:“現在還早,我出去逛逛,看個手機,順便重新配一副眼鏡。”
“那行啊,”王舸來了興致,立馬起身:“反正這屋沒法兒待,我陪你一起逛。”
常青雖說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二線城市,但夜間仍舊有些不夜城的味道,尤其是冬季的晚上,很多年輕人都會跟朋友約好,出去喫燒烤酒吧、唱歌逛街,大型商貿城不到送走最後一個客戶基本不關門。
裕豐廣場更是人山人海。
在王舸的攛掇下,顏文博沒有沿襲以前的風格,他換了個黑色圓框眼睛,戴上之後少了幾分商業精英的味道,濃密的碎髮下多了幾分年輕人人應有的青澀和俊朗,也隱藏了他目光裏的執着和倔強,多了幾分柔和。
王舸單純覺得顏文博這幅鏡框好看,也配了副同款平光鏡帶上。雖然是寸頭,但臉型出挑,圓框眼鏡一戴,痞氣和書生氣共存,斯文敗類大概就是說得這型兒。
兩人一痞一清俊,走在人潮裏,頻頻引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