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夕不禁皺了皺眉。她和姜盼盼喫飯的時候,《飛花如夢》的劇組羣特別鬧騰,說是謝向遠和姚桃劇中的定情之物——一個荷包找不到了。

    開始是邢蘭在羣裏問下午在片場的人:【誰看到了。】大家都回了信息,徐美夕下午也在片場,但確實沒看到,也就跟着回了個信息說沒看到。喫完飯的時候,邢蘭單獨發了一條私人微信問她,下午是不是有朋友過來探班了。

    徐美夕回覆:【是的,我學妹過來看我。】

    【美夕,】邢蘭發了語音過來,【我是相信你的爲人。但是現在有人看到你的朋友來過服裝間。要是你們方便的話,就過來片場說一下情況……人家千真萬確的說:看見她拿了。】

    【根本不可能,】徐美夕回覆,【我朋友不可能拿那個荷包。】

    徐美夕放下電話。那個荷包是戲裏一個重要的道具,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也是專門請人定製的,符合劇情設定並且唯一的,如果丟了,再去製作會影響進度,但如果到誰手裏,也並沒有什麼用處。“我沒去過那個服裝間,”姜盼盼說,“肯定是看錯了,我去和他們說清楚就行了。”

    “嗯。”徐美夕知道沒那麼簡單,但只能先和姜盼盼一起回片場。

    片場早就應該收工了,但因爲丟了最後一場的重要道具,大家都窩着火的等在原地。邢蘭手下的工作人員小曲,正哭喪着臉站在那兒,見到徐美夕帶了姜盼盼過來,立刻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徐美夕先開了口,“誰看到我朋友去衣帽間的?告訴我。”

    “那個,”小曲氣勢洶洶的站着,本以爲找到出氣的人了,卻沒想到徐美夕一來,竟然先發制人的問了問題。但她可不是胡編的,就是有人告訴她的。小曲環顧一圈,卻發現沒有看到那個好心的男生。

    徐美夕把姜盼盼護在身後,又往前走了一步。“你說的人,不是片場的工作人員?”

    “那個人……我經常看到他的,他總是在服裝間待着的。”小曲有點慌,因爲這裏確實沒有那個男生,她悄悄的看人羣裏的謝向遠……卻發現周圍人看她的目光更不友善了。

    “那你總能說說他的相貌、身材有什麼特點吧?”徐美夕轉過頭,看小曲的目光瞟過人羣中的謝向遠,果然是盼盼撞到他和姚桃,才生出這些事的。“是不是高高壯壯,梳着捲髮?”

    “對對對,你也見過他吧?”小曲連忙附和,總算有人能證明自己說的不是假話了。

    “我進組這段時間,也老是會看見這麼一個男生,他也總在我住的賓館那層晃來晃去,如果他不是我們這兒的工作人員,難道……是混進來的黑粉或者變態?”

    姚桃一言不發,轉身坐在一旁的長凳上。人人都知道,她和謝向遠此前在網上粉絲互撕,鬧的沸沸揚揚。她的甜桃所向披靡,但也給她引來了執着的黑粉。徐美夕現在提這個話題,那不明擺着把事兒往她身上引嘛,都告訴謝向遠不要太沖動了,姚桃心裏憋了一口氣。

    “不是奔着姚桃來的吧?”本來還很生氣的工作人員,這會兒都開始擔心起來,想到有變態混入,大家心裏都泛起噁心。“要不報警吧?”

    竟然被徐美夕反將一軍,謝向遠臉色難看。之前被姜盼盼撞見他和姚桃調·情,本來想着剛好趁機這個機會一箭雙鵰,讓姜盼盼閉嘴,也順帶給徐美夕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知道,不是會演戲,就能在劇組待下去的。

    謝向遠趁着衆人還沒報警,給劇組外的小桑發了信息。【快把那個荷包送回來,就扔到服裝間前面的地上。還有你已經暴露了,這段時間不要在來劇組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個小曲咬住了小桑,就不能讓小桑再出現了。

    “我記得上午拍戲用了荷包之後,是小曲拿回服裝間的。是不是掉在路上了?”謝向遠說,“要不我們再沿路仔細找找?”

    “謝老師說的對。”徐美夕微笑,拉起姜盼盼的手和大家一起沿路去找。“果然是他們搞的鬼,估計這會兒就能找到荷包了。”

    姜盼盼只覺得今天的經歷,簡直打開了她認知的新世界。她雖然瞧見了姚桃和謝向遠,但從來沒有想過去曝光他們。“真齷齪。”她看着謝向遠的背影說。

    沒過幾分鐘,就有人在服裝間外的板子下找到了荷包。速度快的難以置信,剛纔還都帶着芥蒂看徐美夕的人,這會兒都友善的不得了。

    “大家都散了,去喫飯吧。”見東西找到了,邱雲喜招呼大家收工。

    徐美夕提高音量,聲音鎮定卻帶着不容小覷的堅決:“既然我們的工作人員,剛纔無憑無據就認定這件事和我的朋友有關,我希望現在也能給我的朋友一個道歉。”

    這件事是有人有心策劃的。但是之所以能走到這一步,是因爲其他人聽信了別人的擺佈。道聽而途說,不過是因爲他們不肯花一分氣力,去追根溯源,找到真相,而只是願意人云亦云。

    今天,她和姜盼盼避開了謠言帶來的傷害。可這件事過後,如果一起共事的人仍不長腦子,以後就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是她當演員那麼多年學來的經驗,今天就當傾囊相授了。只要有一個人因此而學會分析問題,她也就不白費這些功夫。

    聽了徐美夕的話,大家面色都不好看。謝向遠心中生出幾分得意,果然還是剛畢業,這麼咄咄逼人,以後可沒好日子過。邱雲喜想過來解圍,但邢蘭走到了前頭。“美夕的朋友,”邢蘭說:“是我的人弄錯了,抱歉啊。”周圍的氛圍明顯緩和下來。

    “對不起。”小曲聲音低低的,滿是愧疚。

    謝向遠沒想到自己的算盤,竟然打錯了。邢蘭她們竟然給徐美夕朋友道歉了!

    姜盼盼生性單純,見小曲就已經誠摯的道歉,便極好心的提議:“我真沒去過服裝間,我就在那邊的牆後乘了會兒涼,可惜那邊沒有監控。其實你們可以裝上監控,下次黑粉或者變態來了,就可以直接報警把他們抓起來。”

    “這次真是不好意思了。”這麼好的姑娘,剛纔還冤枉她,小曲心裏有點難受。

    有點演技啊,徐美夕憋住臉上的笑意。

    “小姑娘,我看你挺有靈性的,條件也不錯,有沒有興趣拍戲啊?”羅宏看了全過程,走了過來。

    竟然還想讓她來演戲,姚桃的指甲摳進了肉裏。

    “我就不了。”姜盼盼連連擺手,她把徐美夕推到前面,“隊長的初心是演戲,我的初心是跳舞。”

    “那有時間再來我們劇組玩。今天這件事是我們不對,我代表劇組和你道個歉。”

    “沒事啦。”姜盼盼開心的挽住了徐美夕的胳膊。

    地鐵站口,姜盼盼拉着徐美夕的手,“希望他們真的裝上監控。”這些人都表面笑嘻嘻,背地裏……誰知道藏着什麼壞心思呢。姜盼盼說,“隊長你一個人在這裏,真讓人擔心……”

    “放心吧。”徐美夕拍拍姜盼盼的肩膀,讓她進站,“他們拿捏不住我的。”

    徐美夕看出姜盼盼有點擔心,所以走的一步三回頭。可是她並不擔心,這些人以爲做點陷害她的事,或者在輿論上佔點上風,就能壓垮一個人?還是太天真了,人生啊,太長了,只有保持本真、堅守底線的人,才能走到最後。

    這會是一場漫長的旅途,拼了命的努力過一次,她知道怎麼得到人人都想要的。她沒有去爭,不過是想慢慢走,看看沿路的風景,好好生活。但如果她想去爭,那抱歉了,無論是姚桃還是謝向遠,都不是對手。

    “導演,這段怎麼樣?”徐美夕語調極爲誠懇。謝向遠額頭上,有汗微微滲出。荷包丟失那件事發生之後,徐美夕什麼也沒和他說過,但不過一夜之間,他好像接不上她的戲了。

    之前導演對他的評價是完美詮釋。可是現在他根本無法和徐美夕對戲,她的戲就像是一個人演的,她不給謝向遠一絲一毫的情緒,瞬間進入,瞬間抽離。可偏偏導演、還有副導演,各個對她讚賞有嘉。

    他本想斥責徐美夕給不了對手戲,可是他看了拍出來的畫面,表現差的人只有他。

    鏡頭裏的謝向遠,接不住情緒,控制不住語氣。不光導演,連周圍的工作人員,都開始對他的演技指指點點,有的時候甚至當着他的面,直接露出覺得他的演技差強人意的表情。

    “非常好,小徐你先去休息。”羅導說完,轉過頭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謝向遠,然後和副導演討論了半天,才又擡起頭。

    “小謝啊,這個部分你情緒不到位,”他一邊搖頭,一邊聽着副導演說些什麼,“你再重來一遍,拍你一個人就行。”兩個人對戲,都拿捏不住情緒,現在要他一個人來,謝向遠只能握了握拳頭,硬着頭皮再來一次。

    再來,不知道幾次。

    邢蘭走到棚子下,看着正在看劇本的徐美夕,在她邊上坐了下來。“你還在生氣啊?”邢蘭問。

    “沒有啊。”徐美夕看完這一頁的最後一句話,才轉頭看邢蘭,“就是突然想好好演戲了。

    “小曲辭職了。她走之前告訴我,其實那天她看見謝向遠的助理進了服裝間,就是她說的那個胖子。”

    微風輕輕吹過,徐美夕的眸子星子般晶瑩,邢蘭嘆了口氣,“小曲其實人不壞的。她還說要是你不提,那天被別人指責的就是她了,讓我替她說聲: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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