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沉默了一會兒，“打。”
林琅露齒一笑，“那就打！”
林琅轉頭看向苟寒食，“想好如何比了嗎？”
苟寒食看着林琅說道：“先前你抵擋小松宮長老劍意的一幕已經證明了閣下的實力，在下也一時技癢想與閣下過過招，不過在此之前,”
苟寒食突然轉頭看向陳長生，說道：“今夜此事是你與我大師兄之爭，在下自然也要向閣下討教一番，如果我沒有記錯，今年青藤宴的第三夜……應該是文試。
你能被殿下拜爲老師，自然有過人之處,學識必然淵博,只是聽說你未能洗髓成功，那麼我想,文試恰好是很好的選擇。”
苟寒食爲何向林琅提出討教之後又轉頭向陳長生髮起挑戰，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作爲這場婚事的另一方——且不要提究竟是第二方還是第三方——秋山君未能到場，他作爲秋山君最信任的同門，想要請教的對象，名義上是國教學院，實際上當然是陳長生。
離山劍宗挑戰國教學院，便是他要挑戰陳長生。
之所以先是向林琅提出，便是怕陳長生拒絕，等林琅答應了他便順勢提出要先向陳長生討教，合情合理。
殿內很是安靜，苟寒食這番話聽上去很有道理，充分地表明瞭離山劍宗對弱者的同情，對公平的追求，雖然你沒能洗髓成功，但恰好青藤宴第三夜是文試，那麼你還有什麼道理不下場？
但實際上這項提議沒有任何同情，更談不上公平。
苟寒食通讀道藏，學貫南北,不要說殿內這些年輕學子，即便是離宮裏那些終生與道藏打交道的老教士，也不可能在文試方面勝過他——這是整片大陸公認的事實，如果要論修爲境界，苟寒食畢竟年輕，在那些苦修數百載的前輩強者面前算不得什麼，但如果要說到學識的淵博程度，他卻是真正的最強者。
他要與陳長生用文試一較高低，哪裏公平？這完全是欺負人，這是強者對弱者無情而冷酷的碾壓。
落落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盯着苟寒食，神情極爲不善，喝道：“荒唐！”
苟寒食神情不變，對着她先施一禮，然後說道：“敢請教殿下，何處荒唐？”
唐三十六冷笑說道：“整個大陸都知道你通讀道藏，學識過人,能與你相較的人物到哪裏去找？你居然要和那個傢伙比試這些方面，好意思嗎？你居然有此提議,難道不荒唐？”
苟寒食靜靜看着他說道：“我也是個普通人,不比旁人記憶力強，或者更有天賦，自幼家境貧寒，也不可能出孃胎便開始讀書，我唯一會的便是苦讀，讀書就是我的修行，知識便是我的能力，就像力氣是虎豹的能力，我代表離山挑戰國教學院，難道要我放棄自己的能力？我用我自己的能力在世間行走，爲什麼需要不好意思？我用自己的能力戰勝對手，哪裏荒唐？”
“謬論，我最擅長睡覺，那我要和你比誰睡覺的時間長，你也同意？”唐三十六道。
苟寒食微笑說道：“如果青藤宴的規矩裏有比睡覺這一條，我與你比一番又何妨？”
唐三十六被這句話堵着了，正要反駁，不過被林琅伸手攔着，林琅看着苟寒食說道：“先前看你磊落便同意了你的比試，現在看來也沒有磊落多少。”
苟寒食這話說的確實合情合理。
“既然你是替你家師兄討教，那我便爲我的兄弟討教，日後有機會再讓他們兩個正主當面討教豈不更好？”
苟寒食愣了愣，卻也不再好反駁，“那便如閣下所說，閣下也是落落殿下的老師，想來學識自然是淵博，那麼你我之間先文試再武試如何？”
林琅還未開口，唐三十六卻搶先冷笑說道：“可真夠無恥的。”
苟寒食麪色卻是很平靜，只是盯着林琅，等待着他的答案。
唐三十六本來還想說什麼的，不過被陳長生拉着，“不用擔心，比文試，林琅還真不一定輸給苟寒食。”
唐三十六微微一驚，看向林琅，陳長生不會胡說，那麼林琅就絕對不簡單，學識和實力方面都不弱於苟寒食，而且林琅還比苟寒食小好幾歲，這簡直就是妖孽呀！
這時林琅開口說道：“有何不可。”
然後林琅又轉頭看向唐三十六和落落，問道：“想打架嗎？”
唐三十六微微一愣，冷笑着說道：“早就手癢癢了。”
落落則是恭敬的說道：“先生讓打那便打。”
林琅微微一笑，看向苟寒食，“既然是你離山劍宗挑戰我們國教學院，那麼自然不能就我們兩個打，你們離山劍宗加上你出三人，我們國教學院三人，今夜我們三對三，文試就等武試之後再來，如何？”
“自無不可，人選可由你們挑。”
隨着苟寒食這句話，關飛白等三名離山年輕弟子，面無表情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後。
看到這幕畫面，人們才知道先前誤會了苟寒食。
所謂文試，確實是離山的必勝之局，但如果想武試，除了林琅不和苟寒食比也許會能有贏的可能，但是贏一局又怎麼算得了贏呢？
南方使團裏，離山劍宗的人數並不多，除了小松宮長老，便是四名年輕人。
神國七律裏的四律。
……
宮門開啓，夜明珠的光線散落在夜色裏，殿前的廣場被照的極爲明亮。
皇宮外，京都的街巷依然熱鬧，遠處有人在放長明燈，西南角有一株火樹正在燃燒。
數百人站在殿前的石階上，看着分立在廣場東西方的兩派人，神情各異，有的漠不關心，有的幸災樂禍，有的暗自擔心，就是看不到緊張。
往年的青藤宴，京都諸院之間的明爭暗鬥從來沒有停歇過，總會有些激烈的場面出現，今年的青藤宴，第一夜因爲林琅廢了天海牙兒的緣故草草結束，第二夜也沒有什麼太激動人心的故事，第三夜，所有人都以爲重頭戲是南方使團提親，最後也確實上演了一出大戲，但直到此時此刻，才終於迎來了真正的戰鬥。
只可惜，這場戰鬥在開始之前，就已經分出了勝負，自然無法緊張。
雖然林琅表現出來的實力也很強，但是和苟寒食終究是差了六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