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就是洗髓？從春天到現在，從遙遠的那顆命星汲取的星輝，在變成真元的過程裏，有一部分順便幫自己洗髓成功？
他的心裏沒有生出得償所願的狂喜，因爲他這時候很茫然，還處於心神恍惚的階段。
他看着鏡中的自己，皺着眉頭認真地思考着。
思考，是最能讓人冷靜清醒的事情。他越來越清醒，想起了越來越多的事情。直至最後，他終於想起來，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刻，應該是在寒冷的地底空間裏，在黑龍前輩的身前，怎麼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國教學院？
林琅說他是被人送回來的，可是除了林琅知道他去找黑龍前輩外，還有誰知道呢？
難道是那個婦人？那個婦人究竟是誰？
想不明白的他也暫時不想了。
林琅見陳長生沒動作了許久也不說話，便轉過身問道：“是成功了嗎？”
聽到林琅的問話，陳長生才反應過來，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看樣子應該是成功了吧…”
見陳長生這個樣子，林琅直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神識真元便探了進去。
不過一會兒便在他的體內感受到了微弱的真元波動。
林琅神色有些高興，“長生，恭喜你，成功了！”
陳長生立即盤膝坐在牀榻上，神識沉入身體。
神識進入他的身體，再次開始漫遊，只不過現在有了經驗之後，這種漫遊不再是無目的地觀察，更像是巡視自己的領地，沒有用多長時間，他的神識便來到了那片萬里雪原，在高空裏望着地面。
他閉着眼睛，睫毛微微眨動，臉色蒼白如雪。
他很緊張，很擔心神識會像上次那樣，直接落到雪原上，再次燃起那般恐怖的大火。
即便意志堅毅如他，也絕對不想再次承受那樣的痛苦。
幸運的是，這一次他的神識沒有落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變故發生。
萬里雪原依然是萬里雪原，他的神識注意到，角落裏有一片雪原燃燒無蹤，化作了數十道涓涓細流在流淌，向着南方流淌而去，一路滋潤荒涼的原野，只是那些溪流太細，而且山脈斷裂，根本無法構成所謂的水系。
那些細流應該便是真元，因爲他經脈的特殊情況，而無法像普通修行者那樣互相聯通，只能在小區域裏存在。
陳長生睜開眼睛，有些恍惚。
“我真的成功了！”
林琅對着他笑道：“成功了！”
“不過你體內經脈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陳長生沒有失落，因爲他一直都知道，經脈的問題關於他的生死，而辦法在大朝試，在凌煙閣。
現在真元有了，問題是怎麼開始修煉呢？
這個答案他也早已有了。
他和林琅早就藉此討論過這個問題。
辦法就是模仿落落。
用竅穴代替經脈，他的經脈幾乎都斷了，可利用的很少，這個落落身爲妖族經脈簡單其實差不多。
但他又不是妖族，也修煉不了妖族功法，所以辦法就只能是利用竅穴修煉。
該利用哪些竅穴，這些他們已經根據他體內的經脈模擬過許多次了，早就找到了路線。
現在他第一步就需要的是，打開氣海穴！
他的體內還有大片的星輝凝聚的雪原沒有點燃，但始終都是需要點燃轉換成真元纔行，所以氣海穴能夠儲存大量真元的特性非常適合他！
他的經脈實在太少了，根本無法承受大量的真元，而氣海穴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沒有立即開始，辦法已經有了，倒是不急於這麼一時。
“謝謝你，林琅。”陳長生很認真的說道。
林琅嘴角上揚，“跟我這麼客氣幹什麼。”
“沒有你，我也沒有辦法這麼快來解決我的問題。”
“真正幫你的應該還是那頭玄霜巨龍，沒有它，我有再多方法也可能救不了你。”林琅擺擺手說道。
說到玄霜巨龍，陳長生纔想起來，他想去回想在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他記不清楚了，只知道當星輝開始燃燒之後，他的神識便墜入了一道深淵，在那道深淵裏全部是燃燒的火焰、高溫的煙塵、恐怖的撕裂以及難以承受的痛苦，還有絕望。
後面的他就完全沒有記憶了。
但是光是想起這些，他就知道，光憑自己肯定是無法活過來的，也不知道黑龍前輩怎麼樣了？
救他應該是付出了一些代價吧？
看到陳長生陷入沉思，林琅問道：“想到了什麼嗎？”
陳長生搖搖頭。
林琅說道：“來試試我們之前商量的方法能不能行吧。”
“好。”陳長生點點頭，暫時不去想黑龍的事情。
他走到窗邊，看着湖畔那片冬林裏最顯眼的那顆雲松，調息片刻，握住短劍的劍柄。
鋥的一聲清鳴，短劍脫鞘而出，一道形散實凝的劍意，從二層樓的窗畔，向着那處飄渺而去。
鐘山風雨劍的第一式，起蒼黃。
這是陳長生第一次使用真元，從這一刻開始，他開始稱自己是位修行者，或者修道者。
任何人如果有他一樣的經歷，此時或者都應該喜悅萬分，甚至激動的淚流滿面，但他沒有，就像剛纔確認自己體內有真元流動時一樣，他平靜的不像是個十五歲的少年，而更像是個五百歲的修行前輩。
因爲修行從來不是他的目的，只是他的手段，也因爲他曾經在夢裏無數次推想過現在的場景，想的次數太多，早已變得麻木。
隨着劍意破空而去，體內的真元在特定的竅穴之間來回流轉，沒有絲毫阻礙，很是絲滑！
看着遠處被攔腰斬斷的雲松，陳長生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喜色，回頭看向林琅。
林琅走到他的身邊，看着遠處被斬斷的雲松也笑道：“看來是成功了！”
“謝謝你，林琅。”陳長生再次謝道。
林琅搖搖頭，不再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