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空黑得看不見幾顆星。
景揚站在陽臺上,對面是溫薔房間,燈亮着,裏面的人來回走動,影影綽綽。
回想起上午她的表情。
他不傻,能看出來那是失落。
拿起手機,景揚按了撥號鍵。
“嘟嘟嘟——”
良久,那邊才接起。
“我說大少爺,你三更半夜打電話給我幹什麼?”
禹宋責怨嘀咕,“我忙着辦事兒呢。”
景揚倚着欄杆上,冷風吹來灌入他鼻腔,讓他忍不住咳了聲,“停幾分鐘,問你個事兒。”
禹宋鬱悶,這玩意還有停下來的道理?
“不是,我這剛好到正戲呢,人家還在等我,不然待會感覺都結束了——”
禹宋回頭看了眼牀邊,套了件外套下牀,忍着性子,“行行行,趕緊說。”
景揚單刀直入,“你知道溫薔嗎?就是你大學同學。”
“溫薔?”禹宋重複了一遍,“哪個溫薔?”
“溫吞的溫,薔薇的薔。”
溫薔是字面意思的溫吞。
這是景揚對她的第一感覺。
他承認自己今早的態度並不紳士,但溫薔卻好脾氣的忍耐了他。
明明是個膽小的兔子,每逢與自己對視都是一副吞吞吐吐,眼神躲閃的模樣。
卻在那個什麼蔣華徵求她同意時說“我沒意見”。
原來兔子沒有表面那樣溫順。
她其實還會。
以牙還牙。
“哦。”
沉思了好一會兒,禹宋說,“我記起來了,她在班上都不怎麼說話,上下課也是形隻影單的,要不是每年獎學金名單上都有她,我還真忘了有這麼一號人。”
高中同在一個屋檐下的同班同學時隔多年後都會互相忘記。
更別說在宛如小型社會的大學裏了。
身爲班長,禹宋總是比別人對班裏同學的印象來得更深刻些,何況大一的時候大家還會一起上晚自習,早上集合晨跑。
“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麼?我尋思着你們怎麼也八竿子打不着邊啊。”禹宋納悶道。
景揚斂了心思,“沒什麼,隨便問問。”
“你還知道她的其他信息嗎?”
“”禹宋擡頭望天,感覺近來的天氣可謂是異常乾燥,他說怎麼一直都沒下雨。
現在他明白了。
是景揚把他給整無語了。
“你管這叫隨便問問?”
禹宋發出靈魂拷問,“我倒是知道一點,不過你究竟爲什麼問這個啊。”
“你不說我就不告訴你。”
“行唄。”
哪知景揚壓根不喫他那套,“愛說不說,我掛了,你繼續幹事去吧。”
“我艹。”
禹宋低吼,“你他媽——存心的?不行,你點起了我的八卦之心,人我已經讓她回去了,你別掛我電話。”
越來越無語。
“就這麼想聽?”
景揚懶洋洋道,漫不經心地用手撥弄着陽臺上的一盆薔薇花,“真沒什麼。”
“不對勁。”禹宋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你太不不對勁了!”
這時他的語氣,話語都很不對勁,還特別扭。
“咳,好吧。”景揚忽然覺得這種事情有點難以啓齒,“其實,我感覺——”
“你們班的溫薔,好像喜歡我。”
“噗。”
禹宋剛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嘴裏還沒嚥下去就噴了出來,“你在跟我開玩笑?”
“溫薔喜歡你?”禹宋說,“你認識她嗎大哥。”
果然,他就不應該跟禹宋說這個。
人是真的狗。
“你沒看綜藝?”
景揚眼見着對面房間已經熄燈,“就我上回跟你說的女嘉賓,是溫薔。”
“啊?”
禹宋驚疑,關於綜藝這件事,他只能說:對不起兄弟,我確實沒看你的綜藝。
禹宋身邊美女環伺,整天迷於燈紅酒綠的名利場,根本空閒不下來。
每天接美女電話都接不完,哪有時間刷微博看花絮什麼的。
“想不到啊,溫薔這麼內向的一個人。”禹宋說,“去參加這麼社死的綜藝。”
“腦袋進水了吧。”
景揚回:“你有病?”
“哦,我忘了你也去了。”禹宋後知後覺,“不好意思。”
“你是花式氣你家老爺子的,另當別論。”
兜兜轉轉又回到那個話題,禹宋好奇道,“你是怎麼感覺出來的?她喜歡你。”
“只是猜測。”景揚煩,開始後悔跟他說這個。
等於自己給自己下套一樣,像浸入了冷水,渾身不自在,要把骨頭拎出來透透氣纔好。
“猜測?敢情你還處於不確定的狀態啊。我還以爲有什麼大事,就這?雞毛蒜皮。”
禹宋的聲音十分欠扁,“你不是從小收情書收到大嘛,現在一個普通異性的小舉動就讓你招架不住啦?”
“……你在想什麼。”景揚感到好笑。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
意識到太不正經了,禹宋正色道,“溫薔的信息啊好像她家境不是很好,她以前申請的助學金是一等,申請材料也是低保證和父母離婚證之類的。”
“再加之她平時靦腆,很少參加集體活動,我們都以爲她這種性格是由於她原生家庭造成的,所以平時也都挺照顧她的。”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禹宋最後說,“我這算不算透露了別人的隱私?不會犯法吧……”
無視他最後一句話,景揚仔細回想了下溫薔這些天的表情舉動,或許……
“或許人家並不是喜歡你,她就是那種性格,可能有些地方讓你誤解了。”禹宋自動繼續道。
景揚問:“你爲什麼這麼肯定?”
“……”禹宋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兄弟,我怎麼覺得——”禹宋說,“不是她喜歡你,而是你喜歡她啊?”
“不會吧。”景揚說,“怎麼感覺出來的?”
出口之後,景揚心想,這句話真他媽呆。
難道又被溫薔傳染了?
“當然不會,我們景大少爺哪裏有這麼容易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