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的車裏,導演說着,“把你們的信封給我吧,現在兌換現金。”
從高到低地兌換,最後輪到溫薔,她看着手中薄薄的十張鈔票,無奈地嘆了口氣。
景揚說的那個東西,依照他的生活質量,又不能買太差的,可能三兩下就花光了吧。
“這段路來的時候怎麼沒感覺有這麼晃啊。”
車正開着,高靜雯疑惑地開了口。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解釋道,“因爲這次開的不是同一條路。”
“哦,原來是這樣。”
這次坐的是商務車,高靜雯坐在最後面,正好正對着溫薔。
這會她一手甩着鈔票,有點拿不住的樣子,一手趴在溫薔的座椅上,笑着開口,“我覺得中午的遊戲不是按排名領錢吧,是按我們的身價吧。”
她是千金大小姐,與生俱來就有很強的優越感,這看似是句玩笑話,但溫薔明白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哈月也笑,“你的意思是你的身價比景揚高嗎,哈哈哈。”
“我又不跟男嘉賓比。”
這時車子似乎碾到了塊石頭,車內突然顛簸了一下,她們坐在後面的沒系安全帶,身體一不小心就往前傾。
高靜雯手中的錢裏面拋灑了出來,一張張地從溫薔身邊飄過。
溫薔這時抓着頭頂的把手,勉強穩住了身形,車身繼續搖晃着,她餘光裏瞄見了腳下的那些紅鈔票。
下一刻,視線看着前方,相當於視若無睹。
說實話,她不想撿,也不會主動去撿。
“喂,溫薔,幫我撿一下錢,在你腳底下,我夠不着。”
高靜雯扒着溫薔的座位,用一隻手猛拍着她的肩膀。
溫薔不着痕跡地躲閃了一下,溫聲道,“等一下。”
現在開的是沒被修繕的馬路,路邊全是石子和塵土,不復柏油路般平滑。
見她沒答應,高靜雯也沒法,心裏惡狠狠地憋着口氣。
車子終於開到了稍微平坦一點的路上了,溫薔鬆了捏着手把的手,然後靠在椅子上,裝作忘了那回事。
“溫薔,幫我撿一下錢,你聽沒聽到我說話啊。”
高靜雯這時看她悠哉悠哉地坐在那,又拍了拍她。
“知道了。”
溫薔在心裏嘆了口氣,想着還是躲不了她。
其實她並不是不想幫,但高靜雯的那種居高臨下、命令的語氣總會磨滅她的善心。
如果她要孤立、討厭一個人的話,是絕不會再跟那個人說一句話的,而不是像高靜雯現在這樣厭惡別人還要叫別人幫忙做事。
溫薔彎腰去撿,她本身就有點暈車,這會兒底下的空氣瀰漫着一股濃濃的汽車尾氣加座椅上的皮質氣味,讓她更加不太舒服。
一張兩張......她耐心地撿着,直到實在受不了了才直起身把撿了的錢給高靜雯。
溫薔胸口發悶,搖開了車窗,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對着高靜雯道,“我過一會兒再撿。”
“你把窗戶關小點吧,我這裏很冷啊。”
溫薔默默搖了上去。
“你好沒有?我看見你那底下還有好多呢。”
“嗯。”
溫薔應着聲,感覺好一些了之後再次低下身,正當她撿完眼前最後一張鈔票的時候,車裏猛地一個急剎車,溫薔的頭直直撞向前面的椅子上。
許是年代久遠,那一塊的座位套已經被磨得所剩無幾,只留下突起的一角尖銳鐵架。
溫薔的額頭剛好撞到了那裏,疼得她眼花直冒。
“給。”
溫薔太疼了,還沒緩過來,一手撐在地下鋪的墊子上,一手舉起把手中的錢給高靜雯。
“哦,謝謝啊。”
高靜雯看着她在那裏,連句關心都話都沒有,低着頭繼續數着錢,疑惑道,“誒,怎麼還差五百,溫薔要不你再找找?”
溫薔捂着額頭,強忍着不適,沉默地找着。
可墊子上除了頭髮和灰塵,什麼都沒有。
“地上沒有了。”
溫薔說,“你再數數吧,我先起來了。”
頭很痛,長時間地倒着上半身使她面色漲紅,快要充血。
“我數了好幾遍了,你再多找找看嘛。”高靜雯聲音有點嗲。
早知道她就不該答應...溫薔無語又無奈。
眼睛又掃視了好幾圈,發現確實沒有,溫薔不再猶疑,準備起身。
突然耳旁飄落了幾張錢下來,明晃晃的紅映入她眼前。
高靜雯開口:“哎呀,好像我真的數錯了,沒有少錢,溫薔麻煩你再幫我把那幾張撿起來一下吧。”
她話音剛落,溫薔頓時明白——
自己被她耍了。
饒是脾氣再好她也生氣了,右手抓起落下的那幾張,起身,沒等高靜雯接住,手徑直朝她丟去,“拿好。”
這次輪到高靜雯傻眼了,她看見身邊七七八八的錢,心裏怒不可遏。
她的打算本來就是爲了解剛纔溫薔氣她的那股氣,好不容易原諒了她一點,怒火平息了些許,沒想到被她發現了,現在竟然還來了這出!
高靜雯撿着錢,眉頭緊皺,一想到攝像頭還在,她整理了下面部表情,隨即陷入了沉思。
溫薔的額頭上傳來陣陣刺痛,她拿手摸着,指尖傳來溫熱的黏膩,她拿手定睛一看,猩紅的血順着指紋流下。
“啊,溫薔,你流血了?”
哈月眼尖地看見了這一幕。
“怎麼回事?”
導演聽見動靜,轉頭詢問,隨後遞給溫薔一瓶自來水,“你洗一洗,不要感染細菌了,嚴不嚴重的話我們直接去醫院。”
“我沒事,剛剛不小心磕着了。”溫薔接過水,“謝謝導演。”
溫薔有劉海,鴉黑髮絲遮掩了傷口,讓人很難看清她的傷勢,想着在這種車裏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誰也沒再多問。
溫薔不想麻煩他們,簡單地清理了一下就靠在座位上小憩。
“溫薔,下車了!”
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哈月在車外叫了她一聲。
“到了嗎?”
溫薔睡得迷迷糊糊,睜開眼問了句,發現前後座已經變得空蕩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