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裏裝得全是剛剛與景揚的吵架的畫面。
倘若她的態度沒這麼強硬的話,他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鬧得這麼僵......?
這樣想着,一不留神手一斜,熱水鋪天蓋地地撲潵在手背。
“嘶——”
木瓢從手中掉落,落在地上發出咯噔一聲,在靜謐的夜裏十足清晰。
溫薔動了動手,準備去接冷水沖洗,剛一轉身,餘光裏就納入一抹人影。
她擡頭,見景揚正站在自己身後。
景揚沒有說話,只是先她一步舀了冷水,然後遞了過去。
他其實不想這麼做的,從溫薔的言語舉止裏,都表露了不少對自己抗拒。
按理說,他應該剋制住讓她產生誤會的動作。
可下意識地,手卻不聽使喚地幫了一把。
明明是個自詡不那麼紳士的人。
“順手,別誤會。”還解釋了一番。
溫薔愣愣站在那裏,默了默,遲緩開口,“謝謝。”
“客氣。”
兩人一直處於在奇怪而又僵滯的氛圍裏,卻同樣默契着,直到廚房熄燈,也沒主動開口說一句話。
-
到了房間之後,溫薔發現了一件更爲難的事情——
衣櫃裏沒有多餘的被子。
意思是,她和景揚要同睡一張牀。
這就是節目組所謂的叫他們自由發揮?
......
她徹底沒招,準備等景揚來解決,想必這種情況也是他不想面臨的。
於是溫薔開始磨磨蹭蹭地整理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拖延着時間。
景揚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一幕:溫薔自顧自地收拾着桌上那些瓶瓶罐罐,視自己如空氣。
察覺到身後的視線,溫薔微愣,她現在整理的是一些護膚品,突然想起之前高靜雯說自己的東西不上檔次。
自尊心猶如藤蔓般長了起來。
她不想讓景揚瞧見自己護膚品的牌子,所以不着痕跡地用身子躲了一下。
景揚見她這樣,冷然地收回了視線。
左收拾右收拾,時間被消磨了大半,溫薔背對着他,糾結得很。
怎麼他還不主動開口......
她內心壓抑,正想轉過身活動活動筋骨喘口氣,這時景揚終於發話,“你睡裏面還是外面?”
與講究毫不相干的提問,像在敘述一件十足平常的小事。
難道他就一點不介意?
今天的景揚,呈現的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面。
他的冷漠、他的隨意,與她之前所瞭解的截然不同。
溫薔看向鏡頭,要是她再說什麼拒絕的話,她自己都會覺得自己做作。
這是導演追求的節目效果,反正都到這一步了,她也不應該再扭捏了。
“我睡外面吧。”她說。
她一個人住久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打呼、說夢話、亂動的毛病,睡外面的話,等於給自己一點緩一緩的空間。
景揚看了她一眼,沒有異議,“嗯。”
早在之前兩人就分別換了睡衣,決定之後,景揚就關了燈,迅速地上了牀。
哪知她剛躺好,頭頂一圈小彩燈瞬間亮了起來,給黑漆漆的房間帶來些許光芒,顯得整個房間格外溫馨。
這是溫薔完全沒有料到的,剛剛平復的心情再度緊張了起來。
這樣浪漫的氛圍,怎麼說也不適合現在的情形啊。
一點也不應景。
好在牀的尺寸比較大,兩人的距離隔得比較遠,讓她沒那麼尷尬。
這束燈的暗示,是節目組給他們製造的機會嗎?
她要不要說什麼呢。
想了想,溫薔還是決定放棄。
生硬的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眼幕由紅變黑,再睜眼,燈已經關了。
旁邊的景揚也沒出聲,給她的感覺像是身旁什麼都沒有一樣。
可第一次跟陌生異性同睡一張牀上,還是她喜歡過的人,這樣想着,怎麼也睡不着啊。
周身只有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睡吧,睡一覺,什麼就都忘了。
溫薔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她在牀頭櫃放了一個鬧鐘,是熒光屏的,在黑暗裏也能看清時間。
現在是十點半。
也不知道景揚睡沒睡着...
整夜,溫薔渾身不自在,翻來覆去也絲毫沒有睏意。
最後她又拿起鬧鐘看時間。
一點半。
已經這麼晚了。
耳際傳來一陣勻稱的呼吸聲。
心徐徐落了下來,溫薔感覺眼皮漸重,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
半夜,景揚被手機振動弄醒。
睡意被打亂,他眼裏閃過一絲煩躁。
看了眼消息,他忍住脾氣,輕手輕腳地走下了牀。
是工作上的事,他做了許多投資,遊戲,廣告,娛樂公司等都有涉足。
站在門外吹了把涼風,人更是變得清醒無比。
處理完一切之後,屏幕上又彈出幾條消息。
是禹宋。
好像很久都沒和他聯繫了。
禹宋人沒事不說話,有事就會說一大堆,人性格風風火火的,口無遮攔,這時一條接着一條給景揚發着消息。
【兄弟,你可以啊,玩得比我還花。】
【居然叫溫薔給你買內褲。】
【我真服了你了,手段高明啊。平常我怎麼沒看出你是這樣的的人?她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爲難人家?】
景揚看着他發來的消息,煩躁感再次上升。
這件事是他和溫薔吵架的導火線。
他不想再提。
景揚:【大半夜不睡覺就爲了跟我說這個?】
【閒的?】
由於電子設備全被沒收了,所以近期的視頻花絮他們都沒看,也不知道節目組到底又剪輯了什麼出來。
禹宋絲毫也不感到生氣,對於景揚的事情他向來很感興趣,他知道景揚人很狗,但沒想到這麼狗。
禹宋:【怎麼樣,她給你買的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