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的太陽正烈,即使是冬天也灼人得很。
大家基本上都是從睡夢之中就被喊醒的,此時頂着不太好看的臉色,慢吞吞地往大廳走,活像沒睡醒就被拉去打螺絲的工人。
溫薔看着這幅場景,有點忍俊不禁。
待走到大廳,導演才說清楚真正的目的,“大家來了這裏這麼多天了,也沒正式出去玩玩,今天我們就放鬆一下,一起爬到山頂,看日落。”
“這村莊上的狐狸坳是3A級景區,它是以其美麗的日落而聞名的。”
“真的嗎,我還沒聽說過呢。”
哈月拿起了一張景點宣傳傳單,不得不說上面的落日的確很好看,一半金光浮現一半隱匿雲中。
“我也沒有,有點期待啊。”蔣華在一旁附和着。
“工具我們都給你們準備齊全了,男嘉賓背上東西就出發吧。”
導演指了指桌子上放的登山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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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熱熱鬧鬧走到山腳,衆人一見眼前此景,紛紛愣住,想着導演的詐騙技術真是一流。
眼前的山平平無奇,樹木雜亂無序,甚至連一條可以上山的小路都沒有,只能說高聳入雲,登到上面一定能俯瞰個不錯的風景。
“因爲這裏是免費景點,所以沒有修繕開發,大家沿着這條山路走就可以了。”
導演沒跟着來,同行的是另一個工作人員,他解釋着,然後率先走到了前面。
“你們有人要走第一個嗎?”
衆人面面相覷,沒人應聲。
“景揚,要不你來帶頭吧。”
哈月轉頭對着景揚道,在她印象裏,景揚是那種很跳脫也很有權重的男生。
景揚走在最後,他左肩垮着登山包,單手拉着帶子,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低頭看了溫薔一眼,問,“你要去前面嗎。”
溫薔沒想到他會問自己,看着景揚吊兒郎當的模樣,腦海裏就會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他曾經也許一直都不安分揹包的畫面。
後知後覺地,她搖了搖頭,“你要去就去吧,我走在後面就可以了。”
景揚像自動忽略她前一句話似的,哼笑了下,然後側頭,道了聲,“我不去。”
哈月聽他拒絕,撇撇嘴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只見他們好似依偎在一起,身體離得特別近,溫薔低着頭站在景揚旁邊,一副乖得不得了的樣子。
她看起來像是會聽景揚話的,沒想到是景揚聽她的話,說不去就不去。
“那沒人要來的話,我就走前面吧。”工作人員笑了笑。
“可以。”
最後大家排成一列踏上了僅一條的盤繞山路。
烈日當空,陽光掠過肌膚,引來陣陣熱意,大家拿紙巾擦着臉和脖子上的毛毛汗,雖然熱,但一路上都還算是有說有笑的。
溫薔和景揚一前一後地走着,起初她說她走最後面,但卻被景揚拒絕了,他給的回答是“待會人丟了還得找。”
“......”溫薔抿了抿脣沒回答,自己在他眼裏就這麼笨嗎。
無奈,她只好默默走在他前面,不知道是不是景揚的影子爲她擋去部分陽光的原因,她總感覺自己沒有別人口中所說的這麼熱。
蔣華偏過腦袋問,“怎麼不走了?”
“前面沒路了,只有一條小溪,要過去就必須涉水而過,你們小心一點,注意腳下不要踩到石上的青苔了,特別是女生。”
工作人員轉過身叮囑着衆人。
“不要急,一個一個來,男士也麻煩幫襯點女孩子呢。”
“好,我先過去接應你們!”
蔣華立馬舉手道,此時不表現更待何時。
說完他就踩着水過去了,南方不比北方,水不深也沒結冰,涓涓細流淌過青色鵝卵石往低處流去。
看着眼前的人一個個都被蔣華拉了過去,最後只剩下溫薔和景揚兩人。
蔣華朝她伸手,“過來吧。”
溫薔扭捏了一瞬,想起這麼久以來做什麼都是自己一個人,由於慢熱,一直都和別人打不熟,人緣不好,所以很少有人幫她忙,她也不會主動開口求助。
多年的被疏忽讓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逞強,想說“我自己來”,但覺得太過矯情了,想做出一些改變,於是她慢慢把手往他那邊舉起。
“我先過去。”
後面的景揚突然出聲。
打斷了一切。
不等兩人反應,他大步流星地就跨了過去。
“手伸出來。”隨後他對着溫薔道,語調依舊懶散,但不容置喙。
十幾秒之後,蔣華和溫薔才緩了過來。
“溫薔,你還需要我幫忙嗎?”蔣華吸了口氣,乾巴眨眼。
溫薔僵硬了一下,這種情況是她沒有料想到的,不知道景揚爲什麼突然這樣...她該說什麼纔不會讓氣氛這麼尷尬呢。
“猶豫什麼。”
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徑直攥向她細白的手腕,把她整個人往這邊拉。
溫薔隨着這股大力而去,腳步錯亂,駝色裙襬也跟着沾上了溪水,勾起朵朵水花。
到了他身邊,腳底不小心踩上尖銳的石塊,一個趔趄沒站穩,連帶着身體也搖晃了幾分。
景揚把她往自己身邊帶,去穩住她身形,他別過眼,好像永遠都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景揚的手緊扣着溫薔的腰,溫薔的臉也埋在他胸膛,兩人緊緊相貼,不知道是他體溫高還是自己臊得慌,溫薔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要燒起來了。
“景揚,你也太粗魯了吧,明明溫薔的手是往我這邊來的,你怎麼還靠搶呢。”
蔣華打趣道,聽不清他的話帶有幾分晦意。
“她很膽小。”
溫薔的臉還貼在景揚心口處,他講話的時候耳際傳來自他胸腔發來的震意,帶着絲笑,“會拒絕你的。”
蔣華正準備反駁,工作人員又在前面道,“大家都過來了就繼續趕路吧,馬上就日落了不然待會兒看不到了。”
“好的,來了。”蔣華最後看了兩人一眼,就跟上去了。
最後站穩,溫薔逃也似的推開了景揚,欲蓋彌彰地掂了掂腳尖。
懸掛的暮色還未被完全吞噬,掠過林間在溫薔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景揚更加清晰地看清了她臉上的那抹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