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月面帶看破不說破的笑意,“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哈月,你就別揶揄我了。”
溫薔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不想讓自己跟景揚有牽連。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
見她這樣,哈月閉了嘴,連着那顆八卦的心也一併吞嚥了進去。
她其實還想問更多,比如溫薔爲什麼這麼避諱景揚,還有她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奈何話到嘴邊卻全都問不出口。
“好了,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那我們就出發吧。”
熙熙攘攘之中,最後導演發了話。
想着又要跟景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溫薔就感到苦惱無比。
她剛剛可能是真的瘋了,纔會仍由景揚做出那樣的舉動。
那份闇昧、那些迷亂,籠籠統統,像是在偷|情一樣。
攝像頭再次舉了起來,導演捏着手裏的名單,對着他們道,“第一對是景揚和溫薔,你們先出去吧。”
走出去的時候,溫薔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不要怕。
不出意外的話,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佈置的場景就在這棟樓的某個高奢包間內,屋裏滿是瑰麗的冷色調,中間放了一張長長的紅木桌,上面擺着精緻的餐具和玫瑰蠟燭,從落地窗往外看還能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
周圍的氛圍浪漫而又旖旎。
落座之後,工作人員爲他們點燃了中間的高塔蠟燭,燭光影綽,倒映着圈圈柔和的光暈。
不知名的香味在空氣中蔓延,絲絲縷縷沁入燃燒着的火燭裏。
錄製已經開始了,直到工作人員上去遞了一張任務卡片上來,溫薔的目光才緩緩從落地桌布上移上來。
她知道景揚在看自己。
從來的路上到坐下。
她一直都知道,卻沒有給他一絲一毫的迴應。
上一秒有親密接觸的人,下一秒卻是極其不想面對的人。
燙金的卡片被工作人員遞到她手中,她看着上面的指示,低聲說了句“謝謝。”
靠着微弱光芒,溫薔逐漸看清了卡片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只見上面寫道——
親愛的的女士:
您好。
您已經和對面的男士相處已久,相信這一個多月以來您對他一定產生了或多或少的情愫,你們一定在期間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
也許您曾膽小不敢袒露心扉,也許您內斂想要埋沒心動一角,也許您不善言辭遲遲沒有同他訴說。
但今天,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裏,請您坦蕩大方地說出眼前這個人,於你而言他佔據了什麼樣位置,是怎樣的人,以及這段時間以來您和他做過的最開心的事。
這個卡片上的每字每句,都是溫薔內心的真實寫照。
彷彿那些語言是給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想好了嗎?”
工作人員安靜地站在旁邊,見他們都看得差不多了,溫聲提醒了一句,“對互相的評價。”
想好了嗎?
溫薔問自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面前的桌子中央是一大束殷紅玫瑰,看樣子有好幾十朵,在帶水的玻璃花瓶中孤獨一擲地綻放,即使在昏昧的環境裏也無比鮮豔嬌媚。
隨即眼睛越過景揚看向對準自己的攝像頭。
也許只有在不看他的時候自己才能做到從容不迫。
接着她娓娓道來,“景揚...給我的感覺是那種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現在也是如此。
“但相處過後,我發現他人很好,也很能在各方面照顧到我的情緒。他大概是真的像網上說的那樣‘萬衆矚目,走在哪裏都閃閃發光’,在我看來也是這樣的。”
溫薔中規中矩地回答着卡片上的三個問題,彷彿有提詞器在指示着她一樣,話裏話外都格外得官方。
眼裏看似映着星點光芒,實則一點真情都沒有流露。
她承認自己膽小怕事,怕自己多說多錯,怕輿論再次覆水難收,怕自己和景揚都難留餘地。
所以她太多想說的話都沒說,只想快點結束這個環節。
接着工作人員又提醒,“那最後一個問題:您和景揚做過最開心的事情是什麼。”
“過生日。”
溫薔回得很乾脆,“這些年因爲各種原因,我都沒有怎麼過生日,甚至有時候會直接忘記。但來到這裏之後,某一天景揚突然對我說‘生日快樂’,那個瞬間我就像是從過往歲月裏重新找到了自己。”
無論是在遊樂場那次他不經意的祝福亦或是大家演戲演到生日情節的時候,對她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
其實還有很多,但她覺得說這一個就夠了。
工作人員聞言,附和道:“啊,這個確實,沒有人不會不喜歡過生日的,畢竟生日是個很有意義的日子。”
溫薔:“嗯。”
時間流逝着,蠟燭持續燃燒,一點一點融在盤底,嬌豔的玫瑰花瓣也跟着落了一瓣。
“好,那現在該景揚回答了。”
景揚一直沉默着沒說話,幾近與房間裏的黑暗一角融爲一體,聽到工作人員喊他,他才擡起了頭,依然是黑漆漆的眸,微弱的光點點揉碎在他眼波。
“溫薔啊...”
他隨即開口,拖着長長的尾音,帶着隱晦的深意,同時也令溫薔心尖一顫。
“要我說,她是個特口是心非的人。”
“喜歡什麼不說,想要什麼不做,一點兒都不主動,什麼事都要我問她才說,還半天支支吾吾講不清楚。這樣的人,受欺負了只能自己噎着,我能不多照顧麼?”
景揚不是在表達自己的想法,而是在迴應她剛纔一番話。
溫薔聽出來了。
她依稀記得景揚曾經說過他喜歡主動的類型。
自己卻壓根沾不上邊。
“過生日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給人慶祝,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景揚繼續散漫地說着,順帶瞥了溫薔一眼,“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以後會考慮多加嘗試的。”
“至於和她做過最開心的事。”他笑了下,“好像都挺開心的。”
他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像石塊紛紛落進溫薔心底,失重、戰慄。
似潮汐此起彼伏一般,溫薔擡眼看他,又悄悄挪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