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久遠,照片裏的人面容微澀。
而在衆多人中,溫薔還是能一眼就認出景揚。
他兩手抄在黑色衝鋒衣裏,睥睨地望着鏡頭,下頜微揚,姿態極具輕鬆懶散。
突然就想起來自己手機裏保存過一張別人偷拍他的照片。
那時畢業前夕團委組織了一個大型舞蹈比賽,在得知景揚是男生隊領舞的時候她毅然決然參加了比賽,加入了女生隊。
由於時間緊迫,她們每晚都在體育館門前加班加點地練。
她不是舞蹈專業出身也沒什麼基礎,但爲了通過選拔,在排練的時候,她總是比別人更努力。
運氣好的話可以在練舞的時候看見景揚,看他微垂着頭,背抵在牆邊視察男生們學習的成果。
路旁的燈光爲他鍍上層暖色,高臺之上是他長身玉立的影子,好像他生來就這般矚目。
那天她在臺下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同時那天景揚也被人拍到了表白牆上瘋狂討論。
投稿的女生是匿名的,言語之下都很赧然,小心翼翼地訴說着自己深藏心底的歡喜。
那時溫薔就知道,或許有很多人跟她一樣,溫順、循規蹈矩,默默喜歡、欣賞着景揚。
現在想來,她好像幸運而又不幸。
下意識將推送的封面保存到電腦,這時已經差不多凌晨四點了,關機之後,溫薔絲毫沒有睡意,靠在沙發上,一眼就瞥見了一邊的手機。
想起景揚叫她空下來就看看vb。
可此時此刻......
猶豫了一瞬,溫薔還是決定打開手機。
誠如景揚所說的那樣,之前刺痛她眼睛心臟的消息已不再,剩下的只有官微剪輯的花絮。
神奇的是連負評也減少了許多。
可總有一根不知名的線在引誘她似的,讓她不停地翻找着一個特殊的東西。
忽然眼睛就定在了一個熱度很高的視頻上。
只見標題是#景揚#...#緋聞#...澄清#...
景揚說的就是這個吧?
心像被輕輕揪起,她正欲點開看,這時房間的門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清晰、富有節奏。
溫薔被拉回神,她望了眼窗外,外面唯有星星點點的燈火,一切寧靜而又沉寂,接着她起身,走到了門邊。
通過貓眼看不到外面有什麼人,可敲門聲持續不斷,活脫脫地像恐怖片裏面的場景。
心裏有點膽戰心驚的,溫薔倚在門旁,手握緊把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腦袋也往外處挪着。
......會是誰呢?
一寸目光、一寸距離,門外的暗色爭先恐後地涌了進來,開了大概巴掌大的空隙,溫薔眼睛一眨不眨地往外往,卻什麼都沒看到。
緊張的擂臺越打越響,她深吸一口氣,乾脆把門開到最大看到底是誰在敲門。
誰知剛執行這個想法之後,下一秒她就被人緊緊抱在懷裏,撞了撲面的冷冽氣息。
!!!
“怎麼磨蹭這麼久。”
和那個人身上味道相仿的獨特聲音自溫薔頭上響起,連帶着一絲疲憊。
聞聲,溫薔想擡頭看他,頭稍揚起,轉而被他按住腦袋,又再次埋在他的胸膛。
鼻腔皆是馥郁的松木香。
“你、你怎麼來了?”之後,溫薔擡頭問了一句,言語之間都透露着震驚。
不是說有急事嗎...
“說了要來陪你的。怎麼,不歡迎?”
景揚說着,把她的神情盡數收入眼裏,接着伸手輕把她推了進去,然後順手關上了門,背抵在門上,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聲線微啞,“現在,履行承諾。”
他的吻如羽毛般輕柔,像是被細小的絨毛掃過,落了滿身的酥麻撩撥。
溫薔就再也穩不住心神了。
她很想問他去哪兒了有什麼事情這麼急,可話到嘴邊,又什麼都問不出了。
“......”
“導演說了明天幾點錄製嗎?”
最後她問。
景揚回,“八點去那邊集合。”
“那...不早了,我們先休息吧。”溫薔了悟地點點頭,不經意看見他的眼瞼,那裏帶着淡淡烏青。
看上去倦意十足。
景揚“嗯”了聲,揉了把她的頭髮,“洗了嗎?”
聞言,溫薔愣了一瞬。
洗了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突然這樣問她?
她梗了梗,思考着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在腦中迅速組織着語言,“我們會不會太快了?...而且現在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錄製節目...”
說着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緊張感絲毫沒被隱瞞。
“不答應嗎?”
瞧着她這幅模樣,懵而結巴,景揚兀自笑了下,看破她誤會之下的糾結,不僅沒解釋,還下意識地想繼續逗她,“這算是對我的彌補,補你躲了我這麼多天。”
“......”
究竟是因爲什麼才躲你你不知道嗎。
溫薔本想說問出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好,儘管她現在和景揚名義上是在談戀愛,但她能感受到自己對這段關係特別拘束。
思來想去,溫薔搖搖頭,“不行,現在已經四點了。”
她態度很堅決,話音落下之後,她發現景揚沒吭聲了。
思來想去,她又開口,眉目猶疑,“我是不是太...封建保守了?”
在這個社會,交往過程中促升關係的親密行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沒什麼好恪守不渝的。
“怎麼會。”
景揚看她,勾了勾脣,“我們溫編劇什麼很好,但有一個很大的缺點。”
溫薔:“什麼啊?”
“你喜歡懷疑自己。”
話音落下,溫薔被說得有些啞口無言,她承認,自己敏感而自卑。
接着景揚解釋,不再是不正經的語氣,“剛纔我是開玩笑的。”
“不要心軟,不要隨便答應別人。你做得很對。”
“不要心軟,不要隨便答應別人...其中也包括你嗎?”溫薔反問道。
她總覺得今晚的景揚很不一樣。
繼而她又問,“你剛剛...是不是去見了向姿?”
把積攢已久的疑惑問了出來後,她感覺自己輕鬆了不少。
可景揚卻沉默了。
溫薔眸光暗沉了下來。
好像每次提到向姿他都會這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