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不能太貪心。"他這麼說。
阿布拉克薩斯默默注視着湯姆·裏德爾和莉蒂婭·裏德爾。
他想起很久之前在斯萊特林休息室他曾經因爲莉蒂婭在湯姆面前生動的表情而產生過疑問，而現在，哪怕他把這個女孩擁入過懷中，哪怕他碰觸過她微涼的嘴脣，仍舊覺得莉蒂婭和湯姆之間存在一種磁場，而這個磁場隔絕外人，他進不去。
他不免有些神傷，但仍舊極力安慰自己。
湯姆·裏德爾餘光看見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比以往更加標準的用餐禮儀，這個純血少爺太想在心儀的女孩面前展示一個好的形象了，裏德爾嗤笑一聲——
覺得他萬分愚蠢和可笑。
寒夜漆黑如墨，今夜並沒有星辰，湯姆·裏德爾注視着阿布拉克薩斯離開休息室的背影，擡腳跟了上去。
金髮少年正坐在天文塔的地上，神情萎靡："到底是爲什麼呢？爲什麼明明不喜歡還要……"
湯姆·裏德爾任由阿布拉克薩斯獨立神傷了一會，然後走上前——
他裝作偶遇的樣子："阿布？你在這裏幹什麼。"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看見他起先連忙收斂了喪氣的表情，但很快宛如找到了救星一般向他袒露煩憂："我很困擾。"
"爲情所困嗎？我們的馬爾福少爺。"湯姆開玩笑，坐過去撞了撞阿布拉克薩斯的肩膀。
但他這樣調笑的話語反而讓阿布拉克薩斯更加憂愁，他低下了頭："我搞不清她的想法。"
"誰？"
"一個女孩。她……"阿布拉克薩斯猶豫着開口："她吻了我，但是又拒絕了我。"
湯姆隱約覺得有些不妙："什麼時候？"
"暑假的時候，我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湯姆。我知道也許我應該不再關注她，但是我沒有辦法。我甚至覺得這樣的自己很陌生。"
"你得向我描述一下這個女孩我才能幫你出出主意。"湯姆這麼說。
他說完，阿布拉克薩斯擡眼糾結着看了他幾秒，就是這幾秒，他已經完全有了猜測。
一瞬間，他竟然覺得自己的心中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他的心彷彿墜入了軀體中的最底層，而他的頭腦異常清晰——
"她很聰明，很美麗，很善良，又很脆弱。她就像盈盈於水中的月亮，我以爲我捧着她了，原來不過是幻覺。"阿布拉克薩斯望着漆黑的夜空，今夜的月亮並不明亮。
"是莉蒂婭嗎？"湯姆·裏德爾問。
湯姆的敏銳讓阿布拉克薩斯有些喫驚，隨即他點了點頭承認了："是她。"
他甚至細緻地向湯姆描述了那天發生的事情，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想象，他能夠把所有的細節記得一清二楚，甚至他的脊背抵在玻璃的冰涼，甚至她脣息中的香甜。
"我和她在帷幔後相擁相吻。"
"我親吻了她眼下的肌膚。"
"她主動環住了我，把我推到窗戶上吻我。"
"我的心柔軟地像將要發酵膨脹一般。"
"她親吻了我，但她又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裏德爾近乎自虐一般地在腦中細緻地描繪着阿布拉克薩斯話中的景象，他聽到了阿布拉克薩斯對他的詢問，但他無暇理會。
他躺下來，想借這樣的動作平復自己急切而憤怒的心情。
很快，他迴應阿布拉克薩斯："讓我想想…"
阿布拉克薩斯不再詢問了，他得相信身爲莉蒂婭的哥哥，他能夠想出莉蒂婭的真實想法。
裏德爾又一次在腦海中描繪景象，狹窄至極的帷幔，大廳悠揚的華爾茲樂曲，彼此相互靠近的兩人……
她笑得異常溫柔，把他推到落地窗上抵着他親吻。外面是起舞的衆人，而他們就相互糾纏——
正如他們糾纏在一起的黑髮。
正如他們相似至極的面龐。
她會撫摸他的側臉，念他的名字："湯姆，哥哥。"
是的，不是阿布拉克薩斯，而是湯姆。
到底是爲什麼呢……他想，他完全能夠理解莉蒂婭·裏德爾的想法。
"人可不能太貪心。"他早上時這麼和她說。而莉蒂婭怎麼能夠允許自己只接受一個人的愛意呢，縱然這愛深刻濃厚，也遠不及大海一般遼闊廣遠——
他猜測她被馬爾福的愛意一時迷了心神，於是順遂了自己的心意。
他應該怎麼辦呢？總覺得像自己的東西被玷污了一般。
她爲何不能總是順着他的心意呢，她偏生生是個活人，她偏生生總和自己的想法不一致。
他應該用鑽心咒來折磨她，折磨她至不能喘息，仍然強撐着喚他主人來祈求他的原諒。
但她的心臟又那麼易碎，也許鑽心咒還沒進去，稍稍一碰觸，她整個人就消逝了——
讓他這滿腔的情緒再也尋不到落實之處。
他應該懲罰阿布拉克薩斯的，誰允許他如此——
他的想法剛剛產生，阿布拉克薩斯驚呼一聲，金髮巫師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樣要跌落到塔樓下——
他的表情驚恐，裏德爾起身看他的表情，這讓他足夠愉悅。
他身下正是深淵，一旦跌落，這個軀體啊，將會摔得粉身碎骨……但這個巫師在生死關頭之際抓住了磚石。
非常幸運，裏德爾想發笑，他從喉嚨間逸出短促的笑聲，很快轉爲擔憂的語氣："阿布——"
不同於他擔憂的語氣，他的表情是冷酷至極的，黑夜讓他的表情一片漆黑。
阿布拉克薩斯的手就在他的腳邊，一旦他踩上去……
但這時，他敏銳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他馬上調轉了臉上的表情，蹲下身拉住阿布拉克薩斯的胳膊："阿布，我拉你上來——"
在湯姆把阿布拉克薩斯拉上來之際，他們齊齊聽到了身後的聲音。
"你們怎麼都在這裏？"是莉蒂婭。
湯姆·裏德爾轉過身，他脫下外套走過去爲莉蒂婭披上："怎麼穿着睡衣就出來了？"他握住她的手，"手這麼涼。"
裏德爾眯着眼睛看阿布拉克薩斯，這個巫師低垂着眼躲開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