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林述冷漠地道，“論壇上的那個帖子你發的？”
“是又怎麼樣，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對面傳來陣陣嘲笑聲，“拽個屁啊拽，怎麼樣，不是喜歡當好學生拿第一，喜歡被人關注嗎，哥哥我幫幫你。”
“道歉，跟我道歉，跟我媽媽道歉，跟我外婆道歉。”林述的聲音低到極點，他還是高估了對方的廉恥心。
“道歉，你他媽在搞笑嗎，讓我給你道歉，哈哈哈哈哈，我林濚字典裏就沒道歉這倆字兒，倒是你發的那些污言穢語擾亂了我的好心情，哥哥給你個機會，你現在來無垢酒吧，跪下給我道個歉，我或許可以考慮放過你。”林濚惡劣地說完，周遭響起雜七雜八的議論調笑聲。
“等着。”林述回了兩個字，掛掉電話，攔了輛出租車，“無垢酒吧。”
“好嘞。”那個師傅虛虛瞥了林述一眼，打了表上路。
下車時，司機師傅看着林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囑咐了一句：“孩子，這地方挺亂的，你小心點兒。”
林述看着對方蒼老的面容和頭頂的白髮，不知怎麼想到了外婆，對方去世前也時常會這樣叮囑他，“嗯，謝謝。”
出租車閃着空車字樣的燈牌離去，林述立在酒吧門口，四周的建築燈紅酒綠，糜爛頹廢，有冷風吹到臉上，涼絲絲的，他有一瞬間的茫然，自己好像衝動了，外婆和他說過，有些人不配稱爲人，不是東西，是垃圾，不與垃圾論長短。
可有些巧，下一秒，那個垃圾勾着一個濃妝淡抹的男生從酒吧裏出來，一眼看到他，“呦，你他媽還真來了啊！哈哈哈哈哈，稀客，怎麼來跟哥哥我道歉來了，不過來得有點兒晚了，哥哥我覺得只跪下恐怕不行，還得陪我們喝點……”
“最後一遍，你跟我道歉。”林述打斷道。
“哈哈哈哈，你他媽在說夢話！”林濚親了他摟着的那個男生一口，“寶貝兒，他和你一樣，也是出來賣……”
林述沒法再忍受對方醜惡的嘴臉，骯髒的話語，他還是動手了。
一拳打在對方臉上，緊接着擡腿踹在對方腹部，林濚向後踉蹌了幾步，沒站穩蹲坐在地上，周圍似乎有碎玻璃，手心被扎出血跡，“我艹你媽，敢打我！”
林述又在對方腹部踹了一腳，揪住對方衣領往旁邊扯了幾米，避開了酒吧正門口。
接着在對方臉上揍了兩拳，一隻腳蹬在林濚胸口，“道歉。”
林濚有些被打急了，掙扎着要還手，可他被林述壓制着，愈發口不擇言，“道歉？我說一句假話了？你媽是小三，你是個沒人要的雜種，還是個上趕着被路承舟操的騷貨，哈哈哈哈……咳咳……咳……”
剩餘的話被林述的拳頭堵在喉嚨裏，“道歉，道歉，道歉……”
“天哪，打架了，打架了！”
“住手！別打了，快住手！”
“啊啊啊，見血了，要死人了！”
周圍圍觀羣衆越來越多，卻沒人上前，直到酒吧出來了幾個保安才把林述給制止住。
林濚被酒吧老闆和姍姍來遲的狐朋狗友從地上扶起來，嘴角泛着血，咳嗽了幾聲，“把他給我拉住了。”
“你他媽是來找死的，”邊說邊朝林述肚子打了一拳，但他剛剛被林述揍的挺狠，沒什麼力氣，“去，拿幾瓶酒過來。”
“拿酒！”林濚紅着眼似乎真有些發怒，惡狠狠地拍着林述的臉“你剛剛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不動了，動手啊！哈哈哈哈……怎麼動不了了啊！”
“道歉，道歉，……”林述嘴裏一直重複着這句話，即使被林濚拿着滿瓶酒砸在頭上，依然還是這個詞。
破碎的酒瓶玻璃散落在地上，其中一片落在了林述被抓住的手背上，他手部微彎，食指和中指將那片玻璃夾住，隨即握在手心裏。
林述用玻璃劃開了抓着自己右手的那個保安，又在同時踹向另一個人和劃開了第三個人的手，他脫離了桎梏，掐住了面前林濚的脖子，像是看死人的模樣，“道歉。”
剛剛還圍在林濚身旁虛汗問暖的衆人一時都僵住了，沒成想局勢變化的這樣快，聽到林濚的嗚咽聲後纔有了反應。
第二次制服林述有些困難，他像是發了瘋似的，無所顧忌，幾個酒吧的保安也猶猶豫豫，最後還是林濚的一個狐朋狗友從背後敲了林述一棒子。
林述如同落葉一般，脫了力，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昏迷過去的最後一刻看到有光折射在碎玻璃上，映出一個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重新恢復意識時，林述覺得自己好像被困在荒無人煙之地，好像被什麼東西拽着，無法走出去，許久，似乎有光射進來，他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阿述，你終於醒了。”耳邊響起路承舟的聲音。
“路哥，我想喝水。”林述道。
“好，我去倒。”路承舟倒了杯水一邊按了呼叫鈴，“醫生馬上就過來，感覺怎麼樣？”
林述被扶起來，靠在牀頭，喝了口水，“謝謝，沒什麼事了。”
“腦震盪是沒事？”路承舟反問。
“……我現在感覺還好。”林述扯出個淡淡的笑來，重複道，“真的。”
這時，醫生推門進來，兩人沒再說話，等着醫生檢查。
“恢復的還可以，不過要再去做個腦部ct，看看腦袋裏面的情況怎麼樣。”醫生道。
路承舟應了聲好，幫忙把林述抱到了輪椅上，推去檢查室。在門外等候的途中，江松給他發消息說要和宋時彥兩人一會兒過來醫院看他。
宋時彥也是路承舟的發小，加上江松，三人從幼兒園到高中都在一所學校，不過幾年前宋家產業開始向南方擴張，宋時彥也就選了南方的一所學校，研究生在美國讀的，見面要少些。
兩人到時，路承舟和林述正在接吻，是林述主動的。
林述頭頂還包着紗布，吃了藥，林濚打在他肚子的那拳力量不大，沒什麼影響，其餘腿部、胳膊有幾處淤青，手掌心被玻璃片劃了一道，這些傷處被路承舟細數了一遍，“爲什麼，非得自己去逞強，你是想把你這兩雙手廢了，不準備當醫生做手術了？”
“不是的，是因爲……”
“因爲一個帖子，一個只是拍了兩張照片的帖子，你不是早就想要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爲什麼現在又生氣了？”
林述想繼續解釋的話被對方堵在嘴裏，他慢慢低下頭，埋的越來越低，原來自己表現的那麼明顯啊，他還以爲，以爲路承舟是根本看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