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我把這點掃完。”江陶擺擺手,隨即彎腰奮力劃拉起來。

    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跟宋雲華相處,更何況之前姜桃跟他大鬧了一場,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還在生氣。

    宋雲華沒想到江陶會這樣,怔了一下後,他看了眼一旁的王鳳英,不由眉頭皺緊。

    擔心江陶會在外人面前跟他鬧騰開,宋雲華語氣更沉了幾分:“姜桃,回家,我有事跟你說。”

    “姜桃,快跟小宋回去吧,剩下的我掃就行。”

    王鳳英都這麼說了,江陶也不好再堅持,慢慢挪動着笨重的身軀跟在宋雲華身後回了家。

    宋雲華一進院,就見積雪都被清理乾淨了,堆在了他在南牆根下闢出來的那塊地裏。

    再往屋裏走,一開門,撲鼻而來就是洗衣粉的香氣。

    雙眼快速一掃,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垃圾站,反而異常的整齊乾淨。

    “怎麼不進屋?”

    江陶放了掃帚,就見宋雲華杵在門口。

    “你找誰來家裏了?”宋雲華扭頭沉聲問江陶。

    江陶一懵:“沒找誰啊。”

    宋雲華這語氣,怎麼跟懷疑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那這屋裏誰打掃的?”

    江陶這才反應過來,姜桃又懶又邋遢,從沒打掃過家,自然宋雲華也不會想到是她,便以爲是她找了誰給打掃的。

    “我打掃的。”江陶見宋雲華不相信也不生氣,哈出口氣,搓了搓手,雙腳也不停來回跺着:“有什麼事都等進屋後再說,你不冷啊?”

    不像以後暖冬,這個時候的冬天真的能凍死狗,大棉襖套着二棉襖,裏面再套着毛衣也不行,西北風一吹,全打透。

    進了屋,宋雲華脫下外面的軍大衣,裏面是軍綠色雞心領腈綸線衣套着白襯衫。

    江陶抱着爐筒子暖和過來後,看着宋雲華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感嘆,她這個便宜丈夫真是絕了。

    背脊筆直挺拔,寬肩窄腰大長腿。

    嘖嘖,這身材……

    宋雲華一扭頭,就見江陶又眼睛晶亮的盯着自己,心頭頓時煩躁起來,強壓住怒火,聲色冷淡:“你別高興,我沒要回錢。不僅沒要回錢,我還帶回一孩子。”

    “孩子?”

    江陶還沒從怎麼又莫名其妙多出一孩子的驚訝中回神,宋雲華便再次朝她扔過來一重磅炸彈。

    “姜桃,我們離婚吧。”

    “離……離婚?!”

    這真是江陶沒想到的,在她的記憶中,這個年代,人們可是都輕易不會開口提離婚的。

    “我在路上想了很久,你肯定不能接受虎子。他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我不能虧待他,既然決定接他到身邊,那我就會好好待他……”

    “停!”江陶擡手製止宋雲華:“你先等一下,你讓我捋捋,我有點亂。”

    “你這幾天是去要錢了?”江陶問宋雲華。

    “不是去要錢,我是過去接虎子。虎子的爺爺過世了,老人臨死前給我發電報,將虎子託付給了我。”

    那天他摔門離去後,在局裏湊活了一夜,第二天正愁怎麼回家,接到了老人的電報,便立即趕了過去。

    “虎子是誰的孩子?”

    “我戰友的,他爲了救我犧牲了。”宋雲華將臉埋進雙手中,神色痛苦。。

    江陶沒有當過兵,不過她出身於軍人家庭,爺爺父親還有哥哥都是軍人,自小也成長在軍區大院,她能理解宋雲華的心情。

    忍不住擡手想要安慰他,不過臨到宋雲華肩膀處,江陶還是頓住了。

    正巧宋雲華將臉擡起來,扭頭看向她。

    江陶尷尬的收回了手,將散落下來的一縷頭髮別到了耳後,錯眸看向不遠處的爐子,聲音輕柔而沉穩:“我可以答應離婚,不過我有條件。”

    “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你想回草榴就回去,不想回想要留在這也行。我每個月會給你我工資的一半,另外會再給你五百塊錢。”

    “不用給我那麼多,你給我一百就行。但我要一年後你再跟我去辦手續,咱倆這剛結婚三個月就離婚算怎麼回事,我家裏那邊也不好交待。”

    姜桃跟宋雲華的這場婚姻完全是姜桃家訛過來的,但若是離了婚,那宋雲華就會變成被戳脊梁骨的那個。

    “沒了?”宋雲華訝異的看向江陶,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痛快的答應,而且他聽得出,她的條件是爲他考慮,他都做好準備要打一場硬仗來着。

    “怎麼,讓你少給我點錢還不樂意?”江陶打趣到宋雲華:“你這鐵了心要和我離,我還賴着你幹嘛,不過宋雲華,你以後可別後悔。”

    “誰後悔誰是小狗。”

    宋雲華這句話說的聲音很低,不過江陶還是聽見了,她笑了一下:“那你可得記好你說的這句話。”

    江陶的笑聲讓宋雲華冷靜了下來,他這才發現她變得很不一樣。

    整個人有了神采,也通情達理了,他不在的這幾天是發生了什麼事?

    感受到宋雲華凌厲穿透的眼神,江陶知道宋雲華想不通她的變化,但她懶得解釋,朝宋雲華伸手:“現在就把那一百塊錢給我。”

    她整理姜桃東西的時候,發現就只剩兩塊多錢跟一些票。

    倒是讓她餓不着,可她得想辦法掙錢,需要本錢。

    宋雲華一聽,臉黑沉了下來,他就說她怎麼能答應的那麼痛快,原來是在這等着:“我上個月工資剛給了你十天。”

    江陶被噎了一下,想了下,還真是這樣。

    宋雲華會開車,這個年代,司機可是金飯碗中的金飯碗,工作清閒有面子還掙得多,普通工人每個月也就二三十,而宋雲華有一百二。

    他給了姜桃八十,二十寄回了父母那兒,二十寄給了虎子爺爺。

    大米一毛二一斤,這樣的物價下,八十可不少了,但這才幾天,就全讓姜桃給嚯嚯完了。

    宋雲華火大,江陶也窩火的很,可兩塊錢能發揮的餘地真的太小。

    江陶把火氣壓了下去,忍着跟宋雲華好聲說:“那給我三十也行,算我借你的。你這要跟我離婚,以後我就得自己養活自己,我想做點小買賣。”

    “做買賣?!”宋雲華蹭的站了起來:“你知道怎麼做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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