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是平靜，對何石磊來說也挺難的。
你說他聊生活吧，這邊坐着一對剛分手，分手分的還不怎麼愉快的情侶。
你說他要是聊生意吧，這對情侶原本合夥做生意現在分了家，成了對手，要跟其中一方聊，那都是打另外一方的臉。
“多喫點菜。”他於是說道，“房間就開在樓上，待會直接去休息，方便。”
幸好房間開了兩間，這沒毛病。
然後，包廂裏就沉默了。
雖然有點尬，但是何石磊覺得，比打起來好。
宋伊沒太在意氣氛。她是有點餓了。
吃了幾口菜，稍稍墊了墊，便朝何石磊問道：“嫂子今天怎麼沒來？”
“也是不巧。”何石磊答，“親家母病了，我媳婦回家照顧去了，一時走不開。”
“沒什麼大事吧？”宋伊關心的問道。
“沒有，上了年紀麼，都是這樣，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服，其實沒有什麼大問題。”
“嫂子也是辛苦。”宋伊道，“還說今年兒子上了大學，剛好能放鬆放鬆。”
她雖然很久沒來這裏，但對何石磊一家十分了解。
康從扇在一旁聽着有些不是滋味——他都不知道何石磊家的兒子今年上大學。
他對這些不大關心，記憶還停留在人家剛上高中的時候。
“是啊。”何石磊笑道，“你上回寄的水果好的很，你嫂子原本還說，空了上你那去玩玩。”
“成啊，”宋伊笑道，“來了給我打電話。”
我呸！趙珠珠在心裏暗罵，陳楠就會這一招！就會這樣裝模作樣的收買人心！
她心裏有氣，也沒法當着何石磊的面直說，只能狠狠的朝康從扇瞪過去。
康從扇：“……”
在這一瞬間，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趙珠珠的脾氣，真是比陳楠差許多。
不由的在內心中也冒出了一個疑問：他究竟是喜歡趙珠珠什麼？
記憶中的白月光，趙珠珠從前，不單長的漂亮，其實性格也挺好的。
包括他們剛剛重逢的那個時候，她在他的面前也是很溫順，很善解人意的。
怎麼現在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這一餐飯，康從扇有些食不知味。
氣氛這樣詭異，何石磊喫完飯就告辭，趕緊溜了。
時間其實還有一點早，趙珠珠就讓康從扇帶她出去玩玩。
這麼個小鎮，廠子多，人均條件都不錯，不過城市建設還沒有跟上，商業區還是那一塊。
從前跟着陳楠來的時候還覺得挺新穎挺有意思，可是這幾年都過去了，逐漸不夠看了。
趙珠珠興沖沖跟着過來，走兩步就掃興。
“太小了，”她抱怨，“還有這些店，賣的都是什麼呀，也太老土了，一家名牌都沒有。”
一模一樣的場景裏，康從扇好像看到了曾經的陳楠和自己。
就在左手邊的那家賣包的店鋪裏，陳楠正認真的挑選着。
而自己繞了兩圈，走過去拉她的手。
“在這看什麼呢？”他朝陳楠問道，“你該不會還真的要買吧？”
“怎麼了？”陳楠笑着回頭看他，“你不說要送我生日禮物嗎？想賴賬啊？”
“就因爲是生日禮物，你應該挑點好的嘛，這些包，不上檔次。”
“什麼不上檔次，”陳楠挑半天，拿了一個下來，“你看看，這布用的多好，線口也紮實，結實的很，耐用。那些名牌包，貴的要死，平時用着小心翼翼，都不知道是我背它們，還是它們揹我。”
“有什麼委屈的。”陳楠笑道，“公司纔剛起步，花錢的地方多，不該浪費錢的地方，咱們就省一省，名牌什麼的，以後又不是買不到了。”
“老婆你真會過日子。”他也笑起來，點點頭，朝一旁看去，“那我也買個吧？我那個公文包磨的不太行了……”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一旁，拿了個男士包給她看，“你別說，用的皮料確實是不錯，真皮的。”
陳楠卻一下把他拉了過來：“你呀就別跟我在這瞎湊熱鬧了。我的包可以將就，但是你是要出去談生意的人，門面可得妝點好了。”
回去以後，陳楠就給他買了個名牌包。
他記得那個時候他很感動，還抱着陳楠向她承諾，說欠了她一個名牌包，以後一定補給她。
在那個時候，他是真心實意喜歡她的。
後來他們一直在賺錢，確實有不少的機會。
不過陳楠也總是在拒絕。
“買車吧，買輛好車，談生意需要的。”
“送禮吧，這回陳太太可是幫了咱們不少的忙。”
“給爸媽報旅行社，讓他們出去玩玩吧，你爸不是一直說想要出國看看嗎？”
最近一次拒絕的理由，是他們在存錢買房了。
陳楠總覺得奢侈品不是生活必需品，可有可無。
從前他覺得她簡樸持家會過日子，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有點不耐煩，開始覺得她老土，沒情趣。
康從扇跟趙珠珠好的日子不長，但已經給趙珠珠買了好幾個包了。
他今天想起來，自己還欠了陳楠一個。
“哎呀，你在想什麼呢？”他身邊趙珠珠不耐煩推了他一把，“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呀？”
“在呢。”康從扇牽起她的手，擡腳朝那家賣包的店鋪裏走去。
“你幹嘛？”趙珠珠皺着眉問道。
“你挑個包，”康從扇說，“我買給你。雖然這裏的包有點不上檔次，但你也知道，這裏的布好，他們用料好，工藝也還行，包結實，很耐用的。”
趙珠珠差點嘔出來，她想說，誰買包是圖結實耐用啊。
她擡眸掃了一眼，其實這裏的包也不是真的很醜很沒眼看，但是這樣沒有牌子的東西揹出去，那還不丟死人了！
開口就想要拒絕，可是扭過頭，就看到康從扇興致勃勃盯着自己看。
也不知道他今天突然這是發的什麼瘋。
趙珠珠就想着，不要掃他的興，他想買就讓他買吧，反正買了她也不一定要背的。
“好吧。”她於是走上前，對着那滿牆的包隨便挑了一個。
兩人買完了包，趙珠珠也不耐煩在這一條街上繼續逛，康從扇就帶着她去喫甜品。
隔壁街有家甜品點，便宜料足，陳楠每次過來都要去的。
他帶着趙珠珠走進店裏，果然看到陳楠跟於靜紅坐在裏面。
兩人也不知道在聊什麼，聊的還挺開心。
陳楠滿臉的笑容，之前的陰霾與執拗一點也看不見了。
康從扇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過陳楠這樣單純開心的模樣了。
心中頓時就有些不是滋味——現在自己不在她的身邊她也能這樣開心了。
不單是不在他的身邊開心，甚至看到他還會不開心。
宋伊擡眸，看到康從扇跟趙珠珠兩個人進來，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滯了一滯。
不過下一秒，她又把他們當成是空氣，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繼續同於靜紅說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