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對面的石硯清一臉不樂意:“我說要給你個獎勵,答應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兒,你竟然跑來喫餛飩?!”
冬柚喝了一大口餛飩湯後,舔了舔脣邊,衝他“嘿嘿”一笑,道:“上次你帶我來這裏喫牛肉麪的時候,我就看上這裏的小餛飩了,那會兒我就饞了。”
石硯清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餛飩,忽然很沒有胃口:“你冒着生命危險跑到黑塔去,就是爲了讓我請你喫一碗小餛飩嗎?”
冬柚將最後一口餛飩送入口中,擡眼看向前方的服務員,她揮了揮手,道:“小二,再來一碗!”
石硯清:“……”
“你先喫,喫完了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冬柚夾了一筷子桌上的煎餃,大口嚼着。
“呵呵,估計又是跟咱倆無關的。”石硯清酸酸地說。
“現在你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冬柚定定地看着他:“我之前讓你通知全主城區的人希德植物園的事兒,你還不相信我!”
“可我……”話到嘴邊,石硯清還是嚥了下去。
就算跟她說了,自己已經通知了又能如何?那三十八個人還不是照樣進了黑塔?
而且,還是主動投誠。
想到這三十八個無間者,石硯清的心情更不好了。
“接下來,星衛軍他們可能會在五天內,進行下一個計劃。”冬柚稍稍壓低了聲音,說:“還是我之前說的那個,他們分了十一個區,下一個目標,應該是貝爾街。”
第二碗小餛飩來了,冬柚開心地對服務員道了個謝後,便大口地吃了起來。
“你是怎麼知道貝爾街是下個目標的?”頓了頓,石硯清又說:“該不會,又是看影視劇,跟着上面學了什麼命理玄學之類的吧?”
冬柚哭笑不得:“真不是。”
但因爲石硯清和原身之前是認識的,冬柚也不好說自己是大齊第一天師的身份。她只能側面提醒,道:“反正,你相信我,他們下一個目標真的是貝爾街。而且,棺材店就在貝爾街,說實話,我有點擔心。”
“你希望我再廣播一次貝爾街?”
冬柚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說:“嗯,而且,你本身就是全主城區人的希望。石長官,你難道不想救人嗎?”
“我做夢都想,但……”
石硯清欲言又止,他實在沒有辦法說出巴佐將軍的消極不抵抗政策,就是爲了讓無間者當肉盾,好給基地軍方多點研發的時間這件事告訴冬柚。
這件事,是他現在的困局。
“只要你想,剩下的,交給我!”冬柚笑着對他說:“雖然呢,你在某些方面隱瞞了我……”
石硯清:“……”
“而且,你還欺騙過我!”冬柚稍稍大聲用力地說。
石硯清:“!!!”
“但我知道,你有苦衷。”冬柚笑了笑:“歷來統治者在針對外來侵略者,都會有一套自己的方案,這些方案,通常是爲了保全大局,必定要犧牲一部分人,或事。”
石硯清心情複雜地看着她,沒有吭聲。
冬柚喝了一大口餛飩湯,決定稍稍在這個固執的石長官面前展現一下自己的專業水準。
於是,她正視着石硯清,接着說:“其實你的整體氣場都是發光的,所以,你被全主城區的人稱作‘未來的希望’,這是真的。但是,你的光很弱,偶爾隱隱要往發光發熱的狀態去爆一下,結果呢,總會遇到莫名的人和事,給壓制了下來。”
“什麼意思?”石硯清雖然沒聽明白,但是,他又微微覺得明白了什麼。
冬柚莞爾一笑,道:“簡單來說,你一直都想幫主城區的人,你更想幫我們無間者,但你可能因爲比你位階高的人壓制,而沒有辦法去做什麼。所以,你只能在地下城裏做着很多背後暗暗的準備。比如說,地下三層的擂臺場改革,我覺得,這應該是你在做準備。”
石硯清怔怔地看着她,說不出半個字來。
“之前我也很生氣。因爲我發現你騙了我,跟我說做準備啦,有方案啦什麼的,但其實你都是在敷衍我。”冬柚笑了笑:“但昨天我推測接下來貝爾街的時候,就忽然有點明白你了。尤其是……今天當我得知那三十八個無間者被抓,而你不顧巴佐將軍的命令,隻身一人前往黑塔去營救時,我覺得,我是真的明白你的心情了。”
石硯清什麼話都說不出,他說不出感受,說不出想法,說不出自己被巴佐將軍限制時的心情。
他只知道,麪館裏幽幽的黃色燈光在兩人頭頂上籠罩,那一片溫暖的光就這麼輕輕地灑在冬柚的身上,他看着冬柚眉飛色舞地說着,他忽然覺得冬柚,是他的希望。
石硯清難過地看着她。
冬柚將所有的餛飩湯全部喝掉後,舔了舔嘴巴,說:“其他的你都別擔心,只要你想救人,我們制定方案,剩下的你交給我。你看,如果我被北滄上校抓了,他看着你的面子,又會放了我。等某天你的面子不頂用了,沒準,我們的營救都完成了。所以咯,我們要快。”
“好。”石硯清啞聲道。
“五天……哦,不,只有四天了!四天內,北滄上校一定會全面搜捕貝爾街。”冬柚頓了頓,又道:“石長官,你把這事兒交給我,你絕對不虧哦!我身手其實還不錯哦!我最近已經在擂臺場打到l2了哦!只要運氣好一點,遇到個l3的人,我能立即到l3啦!”
“你會用槍嗎?”石硯清問。
冬柚一愣,腦海裏突然出現北滄拿着槍對準她腦袋的那一天。
黑洞洞的槍口,放射出仿若在大齊節日時,才能聽見的鞭炮聲。
它帶來的卻不是喜悅,而是黑色的死亡。
這種邪乎玩意兒,冬柚不可能會。
石硯清料到了,他淡淡一笑:“我教你。”
當石硯清帶着冬柚到地下五層的西區訓練場去的時候,北滄上校剛剛從星艦的舷梯上走下來。
監察部部長於澈,和保衛隊隊長涅瓦,帶着一衆星衛軍們正在星艦旁等待着。在看到北滄出現後,他們衝着他齊刷刷地敬了個軍禮。
北滄一眼就看到喜氣洋洋的於澈了,他大踏步地走向星衛軍們,路過於澈,他沒有停下腳步,卻輕描淡寫地對於澈說了聲:“什麼時候回來的?”
於澈三兩步跟上北滄的腳步,身後跟着一衆星衛軍們,走向黑塔:“比你早一個小時。”
北滄看了一眼於澈的大檐帽,那上面的十字星又多了一顆,他心下了然,還是說了句場面話:“已經授勳了?恭喜。”
於澈笑得那張臉油光發亮的,可能是最近才升了位,臉龐也越發圓潤了起來:“哎,我就回去檢查個身體技能,這是例行公事的事兒,誰想到,總司令倒是直接給我授勳了。對了,總司令說,你最遲下個月就要回去一趟,身體技能的檢查這事兒耽誤不得。”
“知道了。”北滄大踏步地走向黑塔電梯,他的步子極快,身上披着的黑色軍氅微微地揚起。
等電梯的時候,於澈見北滄不再吭聲,他便暗戳戳地問了句:“我聽說,你剛纔去了一趟弗洛星?”
北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回答,見電梯來了,他便一步踏了進去。
徒留一衆星衛軍們,和臉上有着尷尬笑容的於澈部長站在電梯外。
北滄回到辦公室後,直接連線星際帝國的洪耀總司令,將弗洛星上的具體情況,以及他的方案給回報了一下。
誰知,洪耀總司令對北滄的方案,第一次提出了反對:“你要把那三十八個無間者送往弗洛星?不行!”
“總司令,我在弗洛星上生活了近七年,我瞭解那裏。那是銀河帝國最偏遠的地方,周邊衆多星系上都是空無一人,沒有生物。且不說無間者們會不會感染,會不會異變,但就算是他們異變了,我們也可以遠程操控,直接轟炸。”北滄將方案設想圖傳輸給洪耀後,又道:“如果他們的異變指數始終保持在一個數額,那麼,弗洛星就是他們生活的地方……”
“不行!”洪耀大聲地說:“那裏位置偏遠,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兒,怎麼辦?當年若不是我在弗洛星附近巡查,你就死在那兒了!”
“總司令,我會把事情安排在可控範圍內。”北滄繼續勸說:“之前我們擊斃的那麼多無間者,他們身體的異變指數都達到了比較高的數值,或者,是短時間範圍內能飆升的數值。可是,這三十八個人,雖然身體裏都有不同程度的異變,可異變指數並沒有達到必須擊殺的範圍。”
“萬一呢?萬一在去其他星球的過程裏出現問題了呢?萬一還沒有到弗洛星,他們就已經在星艦裏發生異變了呢?”洪耀總司令想也沒想地直接拒絕。
“沒有萬一,有我在,我會杜絕一切萬一。”
“你別給我惹出麻煩來了!”總司令說完,便不快地關閉了光網。
北滄一聽這話,滿意極了,他直接打開星衛軍通訊設備,對全體星衛軍們下令:“立即準備一架能承載三十八人的小型星艦,一小時後,把那三十八個無間者送往弗洛星。”
頓了頓,北滄又道:“星艦裏,裝上隱形炸藥,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