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材總算是後知後覺察覺過來自己做錯了事兒。

    他瑟縮着,往後悄摸摸的退了幾步,低着頭不說話。

    心裏直打鼓。

    他,他這好像是,把堂哥江明帆給無意間賣了?

    實際上。

    當初開店的時候,江明帆就和自己知會過。

    要是這開店做生意的事兒被發現了,就說是他開的。

    畢竟他出來要喫公家飯。

    不能被扣上資本主義的帽子。

    然而……

    剛纔被江洲一說。

    他全忘了。

    光顧着嚇江大貴揍自己了。

    江洲原本還打算煽點兒火。

    這會兒見江大貴一副快要氣暈過去的樣子,當下也就閉了嘴。

    片刻後。

    他給江明使了個眼色。

    後者心領神會。

    “爺爺,咱先回家,這門口人來人往,要是有人進來問,不好說。”

    江明湊在江大貴的耳邊輕聲道。

    江大貴攥了攥拳。

    半晌站起身,又回頭瞪了一眼江明帆。

    這纔跟着江明江洲兩兄弟走出了文具店。

    實際上。

    說到底還是心疼大孫孫。

    這要是被人進來多問幾嘴兒,江明帆做生意的事兒被發現。

    他可真的完了。

    三人離開文具店。

    店內的氣氛陰沉了起來。

    江成材悄悄的擡頭朝着江明帆看了一眼。

    後者沉着臉,不說話,一張臉腫的老高。

    他頭皮發麻,喊了一聲:“堂哥,這事兒我也是萬萬沒想到啊……”

    江明帆一個眼刀子掃過來。

    他頓時沒了聲兒。

    “今天端午,你等會兒和我回去一趟,就說這店是一個老師硬要盤給我倆的。”

    江明帆冷冷道,“錢是我借來的,以後這店,明面上就歸你了,不管誰來,老闆都是你,聽見沒?”

    江成材眼皮子直跳。

    他這會兒哪裏敢說一個不字?

    “知道了,知道了!”

    江成材趕緊點腦袋。

    ………………

    一路回家。

    江大貴的臉色黑如鍋底。

    在江福全門口下車的時候,江福全正好扛着鋤頭回來準備喫飯。

    看見江大貴過來。

    他放下鋤頭,瞅了瞅江大貴手裏拎着的芝麻糖。

    他有些饞,嚥了咽口水開口道:“爹,你咋知道明帆愛喫芝麻糖?他饞了老久了!”

    江福全說着,走過來,伸出手就準備接過芝麻糖。

    然而。

    手還沒伸過去呢。

    江大貴就一腳踹到了江福全的腿上。

    “喫喫喫,就知道喫!瞧瞧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江大貴怒罵。

    他捨不得打孫子,但是兒子是自己生的,往死裏揍。

    一腳踹完,不解氣,又給了一腳。

    好傢伙。

    這穩穩當當的一腳下去,江福全直接趴在地上,臉滾泥土。

    他懵了。

    想起江明江洲兩兄弟還在看着,他腦袋一炸!

    他,他竟然被小輩看了笑話!

    他一骨碌爬起來。

    赤着眼,瞪着江大貴。

    “爹,你咋打人呢!”

    江大貴氣得不行。

    擡腳就想繼續踹,“打的就是你!自己兒子都教不好!有啥用!?”

    一旁。

    江明江洲兩人下意識的互相看了一眼。

    “走吧。”

    江洲道:“哥,咱們回家。”

    江明點點頭。

    他抿了抿脣,想問點什麼,卻到底是沒問出口。

    “嗯。”

    他應了一聲。

    兩兄弟趕着驢車,回家了。

    ………………

    一回家,就見江福國杵着柺杖,從門口費勁兒的走過來。

    他擡頭,朝着外面瞅了瞅。

    就聽見一陣亂糟糟的聲音,伴隨着陳紅梅的尖叫聲響起。

    從門口移到了隔壁院子裏。

    “咋回事兒?”

    江福國皺着眉問道,“是不是你倆?”

    江明悶悶擡頭瞧了江福國一眼。

    “爸,你就不能想點我兩好的?”

    江福國:“你小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和你爹打啞謎呢?!找打!”

    說着就掄柺杖。

    江明也不躲。

    “是江明帆。”

    他道,又擡頭瞧了一眼江福國,心思有些複雜,“江明帆做生意被爺爺發現了,爺爺給了他一巴掌。”

    江福國原本掄起來柺杖頓時停在了半空中。

    他眼睛瞪得溜兒圓。

    “啥?你說啥玩意兒?誰做生意被發現了?!”

    江福國實際上聽見了。

    但是。

    腦子沒反應過來。

    江明帆這名字,從來都是知識分子,讀書人,老江家的金孫孫。

    做生意這事兒,在這年頭,還是很拿不出手的。

    泥腿子做做生意倒也罷了。

    被抓到就是兩年牢飯的事兒,總比餓死強。

    但是。

    他江明帆,那可是大山裏的金龍啊!

    出來就是喫公家飯的!

    家裏每月按時湊錢給他念書,咋就昏了頭,做生意了?!

    “不然他的皮鞋,鋼表,哪兒來的?”

    江洲笑了笑,一語點破,“爸,現在念書,國家都有補貼生活費的,別人都夠,怎麼就他江明帆不夠?”

    “他那一身手錶和鞋子,還有那上好滌綸料子的褲子襯衫。”

    “一身可得有百十來塊!”

    “他的錢,不是做生意來的就是你們從牙縫裏摳下來給他寄過去的。”

    “這下信了沒?”

    江福國杵着柺杖,站在原地,聽着隔壁傳來陳紅梅的鬼哭狼嚎,第一次沉默了。

    下午天色擦黑。

    齊愛芬送了肉糉子過去。

    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微妙。

    江福國一問。

    她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陳紅梅躲在角落裏一直在哭。

    江明帆在堂前跪着,半邊臉腫得老高。

    而江大貴估計是氣得不輕,回家之後就躺牀上去了。

    王秀娥抹着眼淚照顧。

    見齊愛芬送糉子來,她拉着齊愛芬哭哭啼啼的說了好久的話。

    到底是一家人。

    江福國坐在院子裏直嘆氣。

    而此刻。

    屋子裏,柳夢璃正在整理東西。

    這段時間家裏堆了布。

    亂糟糟的。

    小傢伙們長得快。

    衣服全都不能穿了。

    這會兒江洲進來了。

    團團圓圓當下從被窩裏骨碌碌的爬了起來。

    “粑粑!”

    “要抱抱!”

    兩個小傢伙,一左一右的撲進了江洲的懷裏。

    江洲趕緊伸出手,抱住了兩個沉甸甸的小肉墩墩。

    “哎呀,兩個寶貝又重了……”

    “別說!快別說!”

    江洲還沒感慨完。

    柳夢璃就趕緊放下了手裏的衣服,朝着江洲走來,趕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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