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萬一連做生意都沒興趣了可咋整?

    江福國愁。

    愁得旱菸一杆子一杆子抽。

    而這日早上。

    江福國蹲在門口尋思着該咋整的時候。

    江洲就已經起來了。

    他昨天去了一趟饒市。

    順利從平哥手裏結算了貨款。

    今天一早,他就準備去費城找於自清了。

    是時候開工了。

    搶在六月份來臨前,做好第一批貨!

    “爸,我出門了啊!”

    江洲壓根不知道江福國心裏的那些彎彎繞繞。

    他將錢整整齊齊的捆紮好系在腰上,而後邊走出門邊和江福國打招呼。

    後者一愣。

    猛地站起來,下意識脫口而出:“小子,等等!”

    江洲停在原地,看着江福國,疑惑道:“爸,咋了?是不是煙不夠抽了?”

    他笑着道:“我買了煙,都在大哥那裏存着,你要抽就找大哥要!”

    江福國瞪了他一眼。

    “老子旱菸抽得美着呢!誰稀罕你的紅塔山?!”

    他嗤了一聲,又捻起菸絲塞進煙桿,吧嗒吧嗒猛地抽了兩口,而後悶聲開口道:“真打算好了?要念書哇?”

    江洲笑着點頭。

    “嗯,爸,你放心,去京城之前,我會把你和哥安頓好,少不了你的煙抽!”

    他笑着道。

    “你個玩意兒!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說去念書!”

    江福國瞪了江洲一眼,沒好氣道:“咋不怕人笑話?!”

    江洲沒搭腔。

    江福國想了想,站起身,敲了敲煙桿,道:“唸書就好好念,你爹支持你,要真掙不到錢了,也沒啥,老子腿好了,能養活這一家子,聽見沒?”

    人活一口氣。

    江福國就怕自己這小兒子,沒考上大學,一口氣沒順,人廢了。

    這些年不少這事兒。

    唸書都念魔怔了。

    江洲知道他爹這是關心他。

    當下咧嘴一樂。

    “成!我放心!反正考不上,就回來啃老!”

    他說完後就走了。

    江福國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總覺得不是個味兒!

    “啃老?”

    他嘴皮子一碰,又重複了一遍,頓時狠狠往地上唾了口唾沫。

    “啃他孃的老!”

    ……

    抵達費城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

    日頭高照。

    江洲在青青製衣廠門口和於自清匯合。

    “於叔!”

    江洲笑着遠遠的和於自清招手。

    後者眼睛一亮,趕緊小跑過來。

    “你還真來啦!”

    雖說兩人說話今天上午碰面,但是於自清回去之後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就像是……做夢一樣。

    這製衣廠,就像是燙手山芋,他居然真的賣出去了!

    “這是剩下的尾款。”

    江洲不是個含糊的人。

    當下帶着於自清,走進製衣廠,掩好鐵門,將身上綁着的錢給卸了下來。

    一摞摞的,碼得和小山一樣高。

    於自清緊張得甚至手都在哆嗦。

    “叔,這些錢,你拿去,先還清高利貸。”

    江洲說完。

    於自清一愣,頓時趕緊搖頭。

    “不急,不急!”

    他道:“這錢今天還上就成!你幫了叔這麼大一個忙,總不好叫你在這裏乾等着!”

    於自清盯着江洲,神色有些激動,“你搞製衣廠,叔有啥能幫上忙的你就說!我這人,好面兒,不喜歡欠人情!千萬別和我客氣!”

    江洲點點頭。

    先是讓於自清將錢收好,而後道:“叔,這辦製衣廠,第一個缺的,就是人,我需要找些女工過來,最好手腳麻利的,讓她們幫着處理一下這批喬其紗料子。”

    江洲笑着開口。

    實際上。

    對於這一批褲子,他心裏大致有了數。

    原料到成品。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拿到這第一筆採購原料的錢。

    如今這個年頭。

    正是國企繁榮的時候。

    尤其是紡織廠,製衣廠等等。

    養活了一大批女工。

    女性消費力飛速提升,也推動了製衣廠的發展。

    因此。

    在布料這一塊,上新速度特別快。

    什麼喬其紗,的確良,等等。

    更別說一些圖案花紋了。

    波點,碎花,還有一些格子花紋等,都像是雨後春筍一樣飛快冒出,爭先恐後在這個年代發光發熱。

    這也導致了,很容易造成老舊布料的淘汰。

    別的不說。

    就如今青青製衣廠倉庫裏堆積着的波點喬其紗,那料子往前走個一個多月,可是整個費城當下最流行的料子!

    出門一瞧。

    全都是紅白波點喬其紗襯衫。

    一度賣斷貨!

    而現在,市場基本上已經飽和了。

    想要再用這波點喬其紗做衣服售賣的話,恐怕有些難以銷售了。

    ……

    而江洲這一次的目標,就是一批滯銷的卡其布料。

    他清楚記得。

    費城國營紡織一廠,每年開春的時候都會傾銷一批存貨。

    以極爲低廉的價格出售。

    賣的錢填充廠內小金庫,給員工們發年節福利。

    這也是這個年代國營企業彼此之間的默契。

    江洲之所以清楚記得這這一批卡其布料,還是他上輩子從報紙上看來的。

    那會兒都已經快中秋了。

    國營紡織一廠刊登了報紙。

    公開銷售這一批卡其布料,爲了給員工們中秋節發福利等等。

    價格低得可怕。

    算算時間,這一批布料應該還在倉庫裏存着。

    江洲心裏有了主意。

    他這褲子的款式,絕對受歡迎,即便是單色的卡其棕色布料,也能做出最挺括漂亮的喇叭褲。

    因此。

    這一批貨。

    他必須得拿下!

    “大侄子?”

    於自清頓了頓。

    顯然是才反應過來。

    他盯着江洲,又不敢置信的下意識伸出手,指了指倉庫的方向。

    “你說的,是倉庫裏壓着的喬其紗?”

    於自清眉頭皺的更深,“這料子,過時了,費城已經不時興這種款式和花紋的了!”

    怕江洲不相信。

    於自清補充道:“我做了襯衫,兩片裙,還有連衣裙,都賣不出去!這會兒全都在手裏壓着呢!”

    這都是後來的補救措施。

    當初和陳東昇價格戰,就是做的襯衫。

    對方將價格壓得極低。

    於自清賠了個底朝天。

    最後陳東昇總算升了價格,但是市場已經趨近飽和。

    後來於自清又做了其它款式的衣服和裙子,都不太好銷售。

    江洲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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