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後半夜。

    江洲腳邊堆着的布料已經不少了。

    他實在困得很。

    將燙臺上的東西拿下來,又將自己的腰包壓在身下,最後隨意扯了點布料蓋在肚子上。

    眯着眼。

    沒多久天就亮了。

    於自清敲門的時候,江洲驚醒。

    他起身,去開門。

    門外於自清帶了早飯。

    是用瓷缸子裝着的粥,裏面還放着一個雞蛋。

    於自清有些窘迫,他嘿嘿笑了笑,道:“叔最近缺錢,家裏實在是沒啥喫的,就只能煮點粥和雞蛋了,你將就喫喫,墊墊肚子,等會兒咱們去勞務市場,那邊有不少賣早餐的小攤子。”

    江洲趕緊接過來,笑着道:“叔,白粥和雞蛋已經很好了,謝謝。”

    他心裏明白。

    這是於自清給自己最好的待遇了。

    江洲大口大口的喝完了稀飯,又吃了一個雞蛋。

    喫完後,就着廠子裏的水龍頭沖洗了一番,他這纔將搪瓷罐子放好。

    於自清也瞧見了地上堆着的一堆布料。

    心裏當下越發感慨。

    這年輕人。

    喫得起苦,做事兒利索有條有紊,管起工廠來也雷厲風行。

    真叫他刮目相看。

    兩人鎖好門,又去了勞務市場。

    花了三元錢一天,僱傭了三人回來裁剪料子。

    都是手腳利索的大娘。

    回來之後,就聽見倉庫裏,咔擦咔擦的剪布聲不絕於耳。

    “叔,這白班的女工,你知道哪裏能找嗎?”

    江洲問道。

    爲了儘快製造出頭花。

    最好就是人停縫紉機不停。

    兩班倒。

    時間利用到極致纔好。

    於自清沉吟片刻,而後眼睛一亮:“對了,咱們可以去鎮子裏看看!”

    所謂的鎮子,就是這會兒於自清的青青製衣廠掛牌子的鎮。

    在費城的邊緣。

    叫做桃花鎮。

    距離費城中心有點距離,因此基本上都是自給自足。

    “那會兒我開了製衣廠,鎮子裏知道消息,不少女同志都上門找鎮裏的書記,說她們能踩縫紉機,能喫苦,想從我這裏找個工作名額。”

    於自清說着,撓了撓頭,嘆了口氣。

    “可惜了,廠子沒開幾天就資金斷了,我連你嬸子的那幾個朋友工錢都發不上,別說是她們了!”

    “你要是真的要找人,叔幫你去吆喝一聲,再掌掌眼,肯定能湊滿三十個!”

    “鎮子上頭那些人,肯定也高興!你這是幫他們解決了不少人喫飯的問題,到時候走動走動,辦起事兒來,肯定更輕鬆!”

    江洲聞言,點點頭。

    “那成!這事兒就交給於叔你了!”

    江洲道:“下午我就得回去了,上工打卡發工資的事兒,都得勞煩於叔了。”

    於自清一愣。

    “回去?爲啥?”

    他說完,又趕緊解釋:“這些事兒我當然能做,只是現在不是要去供銷社還有百貨大樓看看到底咋賣頭花嗎?這頭花每天產量大,得邊做邊賣纔行呀!”

    這頭花的生產速度,簡直是讓人喫驚。

    就昨天晚上那會兒。

    於自清大概算了一下。

    一個人一小時連帶着裁剪布料,都能夠做上七八個。

    三十個人,五小時,那可是足足一千多個了!

    更別說,現在有專門的人裁剪布料,又去鎮子裏招女工,那速度只會翻倍提升!

    這個緊要關口。

    這大侄子,怎麼還掉鏈子要回去呢?!

    江洲挑了挑眉。

    看着於自清,笑道:“我要做的,就是去找銷路啊。”

    於自清瞪大眼,沒反應過來。

    “你回裏七村找銷路?那小村子……”

    話說到一半。

    於自清就頓住了。

    這些天的相處,按照他的觀察,江洲必然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兒。

    他沉吟片刻,眼睛微微一亮。

    “你要去別的地方賣頭花?”

    江洲笑着點了點頭。

    “嗯。”

    他道:“這種小商品,去義城,才最好賣。”

    他眸光微微閃爍。

    實際上,這也是他一開始的打算。

    八十年代初。

    義城那邊是最開始做小生意的城市。

    後來改變了政策,他們開始熱火朝天的做生意。

    如今這個年頭。

    相比之於別的省城小偷小摸嘗試着搞經濟。

    義城已經開始徹底放開手腳,做出來的小商品,被各個小商販,小倒爺,帶到全國去賣了。

    頭花。

    當之無愧的小商品。

    只要啃下義城那羣小批發商。

    那麼江洲就相當於擁有了全國市場!

    別說四萬多的頭花。

    那就算是十萬!

    也能喫得下!

    只是這些都是江洲這個重生者才知道的信息。

    對於於自清而言。

    他甚至連義城在哪裏都分不清。

    想了半晌,於自清搖了搖頭,抿了抿嘴脣,道:“大侄子,你放心,你去找銷路,這製衣廠,我幫你看着!絕對不會出問題!”

    江洲一笑。

    “叔,我信你!”

    他笑着道。

    …………………

    當天下午。

    在給於自清留了一筆錢後,江洲就坐着汽車,用兩個大尼龍袋,將一千多朵頭花壓實了,再用一根扁擔從中間穿過,揹回了家。

    回到家,天色又是黑沉沉的了。

    這一次,柳夢璃沒睡。

    聽見江洲回來的聲音,她趕緊穿鞋,朝着門外走去。

    “江洲?”

    她提着馬燈,探頭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濃重的夜色裏,他身上夾雜着夜裏的露珠和溼氣,腳步沉重的走進來。

    “你怎麼出來了?”

    江洲放下尼龍袋,擦了一把頭上的汗。

    一眼就瞧見了柳夢璃。

    馬燈的燈光昏暗。

    將她玲瓏嬌小的身子映襯得明滅不清。

    淺黃色的燭火跳躍着,溫暖又明媚。

    柳夢璃趕緊快步走了過來。

    江洲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柳夢璃一愣。

    巨大的欣喜忽然落空。

    她擡頭,定定瞧着他,紅脣微微抿着,有些泛白。

    “晚上溼氣重,對你身體不好,離我遠一點,我洗個澡,就來找你。”

    柳夢璃一愣。

    這才發現他的身上被夜裏的露水打溼透了。

    汗水混雜着,半夜的涼風一吹,極容易感冒。

    原本空落落的心臟瞬間注入活力,再次填滿。

    她抿脣,露出一個笑容來。

    這一剎那,燈火在她的眼睛裏碎成一片細碎而璀璨的星火。

    瀲灩極了。

    “好。”

    她輕聲笑着應道。

    …………

    我的媽耶!!

    禮物五百八!

    催更三百塊!

    阿雕今天,喫上排骨了!

    感謝各位老中小寶貝們!!

    謝謝!!

    愛你們,麼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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