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軍一上午都在摸魚。

    拿着個小本子寫寫畫畫。

    畫的是什麼呢?

    彤彤歷險記。

    想着不能讓小丫頭留下心理陰影,做父親的虧欠良多。

    自己會的,無非是畫畫。

    乾脆弄一組漫畫形象,把自己閨女畫成主角。

    至於裏頭的小怪物什麼的,都是各種喫食。

    油條,包子,豆汁兒。

    嗯?好像混進來奇怪的東西,豆汁兒劃掉。

    周建軍沒穿過來之前,就去偉大的首都旅遊過,看過天安門升旗,感受了國家的繁榮昌盛。

    那滿心懷,驕傲滿滿。

    來了首都,不喫點小喫怎麼成?

    焦圈兒,炒肝兒,豆汁兒。

    要說四九城人多喜歡用兒話音,這個大家都深有體會。

    焦圈兒,炒肝兒,他倒是能接受。

    唯有這豆汁兒,呵,那味兒,喝一次一輩子忘不了,打那時候起,對這東西敬謝不敏。

    簡直是烙印在靈魂裏的味道。

    現在到了這老四九城,周建軍身上,同樣,豆漿可以,豆汁兒免談。

    心裏還想着,哪天早上弄點給閨女喝,讓她感受一下人間險惡。

    末了自己都笑了。

    周建軍啊周建軍,你可做個人吧。

    牛奶它不香嗎?

    果斷把豆汁兒換成了牛奶,然後就是土豆蘿蔔大茄子之類的蔬菜,擬人化,有小胳膊小腿的。

    周彤彤作爲主角,最大的天賦就是喫。

    張大了嘴巴,啊嗚啊嗚,把這些小怪物都給吃了。

    每一頁頁腳,畫了簡筆畫的周彤彤,追着一隻兔子。

    快速翻動,就見周彤彤一蹦一跳的追着兔子,時不時張開嘴巴要咬人家。

    “小周,你畫什麼呢?都忙活了一上午了,下班鈴都打了,你不去食堂?”

    劉大姐有些好奇,想着這位今天跟以前不一樣,好心提醒一句。

    周建軍一愣,伸了個懶腰。

    “呦,都這個點兒了,是得去喫飯去。

    謝謝您,我去找孩兒媽,我先走一步。”

    說着把畫本往兜裏一裝,撒腿就跑。

    “嘿,這小周今兒是不一樣了哈。”劉大姐再次感慨了一句,笑着搖了搖頭。

    年輕人,找媳婦兒,就很正經。

    出了辦公樓,打眼一瞧,好傢伙,烏央烏央一大片。

    軋鋼廠可是個國營大廠,一兩萬的工人。

    當然,車間有分區,現在能看到的也就兩三千人。

    食堂也不止一個,否則能把那些伙伕給累死。

    像何雨柱這邊,總共八個班組,負責兩千人左右。

    一個班組,準備不到三百人喫飯。

    要不然那得多大的鍋,能炒上萬人喫的菜?

    給再多錢也不能幹吶。

    不得不吐槽這個時期的工服,藍哇哇的,款式基本上在是在中山裝的形式上做了改變。

    上下各兩個口袋。

    清一色勞動布材質,就突出一個結實。

    家裏有長輩經歷過這個年代的,可以問問,家裏的孩子,是不是都穿過這種工服。

    要麼說以前國營廠待遇好呢,發的工服,改一改給孩子穿,那就省了買了。

    抗造,大孩子穿完二孩子穿,縫縫補補又三年,都這麼過的。

    於曉麗他們的工服倒是好看一些,但也好看不到哪去。

    迎賓服。

    估計後世很多小夥伴都沒怎麼見過這個。

    號稱迎接外賓專用,穿出去就突出一個體面。

    其實依舊是中山裝魔改的款式,只不過用上了小西服的領子,上肩,五個扣,當時可是相當的洋氣。

    後來一般常見於供銷社櫃檯銷售,以及體制內女同事的制服。

    一直到七十年代中期,依舊非常的時髦。

    當然,男性的也有,周建軍身上穿的就是。

    不過用的是一字領,跟中山裝差不離。

    這時候可不講究修身,版型什麼的。

    領工服都願意領大一號,孩子能多穿兩年。

    這大冬天的,裏面穿着棉襖,外面套着工服,怎麼看怎麼臃腫,一個個跟不倒翁似的。

    不穿棉襖也行,那能讓凍死。

    老四九城有專門的一個詞,用來形容這種死要好看不要命的,叫“耍單兒”,您瞧瞧,這兒化音多帶勁。

    所以啊,這不倒翁也比凍死強啊。

    顛顛的跑去廣播處門口,看着一羣大姑娘小媳婦的走出來。

    就見於曉麗在一堆人中,相當的扎眼。

    不用看,絲巾定然是解開過的,壓根不是他系的式樣。

    “呦,曉麗,你男人在等你呢。”

    “各位姐姐好!”

    周建軍嘴甜也分人,對媳婦的同事,那就得好臉色,巴結着。

    省得背後給他捅刀子,說他壞話。

    “小周還是嘴甜。以前的事情就算了,曉麗都原諒你了,再有下次,我們可不饒你!”

    有年紀大的,性格潑辣的,直接開懟。

    “是是是,您放心,我把她當祖宗供着!”

    “呸,你又說什麼胡話呢?”於曉麗啐了一口,然後開始攆人。

    “好了好了,你們都看什麼熱鬧呢?又不是沒見過他。

    趕緊去打飯去吧!”

    “哈哈哈,曉麗惱了,走了走了,別耽誤人家……喫草莓!”

    “對對對……”

    一羣生熟不忌的傻大姐,開着玩笑,嘻嘻哈哈,推推搡搡的走了。

    於曉麗臉紅的像柿子。

    走到周建軍跟前,大着膽子挽住了他的胳膊。

    “今天怎麼這麼好,還來這兒等我?自從我嫁你之後,可就很久沒有這待遇了。”

    “沒有,我也就隨便溜達溜達。

    誰成想,這不趕巧了嗎?碰到了,你看,這可不就是上天安排的緣分嗎?”

    “貧嘴!你飯盒呢?”

    “什麼飯盒?”

    “喫飯的飯盒啊!”

    於曉麗一臉看傻子的表情,周建軍一拍腦袋,看着於曉麗手中的鋁製飯盒,自己好像是在抽屜裏見到來着,倒是忘了。

    這東西可也是一個時代的見證,就算到了九十年代初期,依舊沒退出舞臺。

    後世餐廳食堂,都有餐盤,到那打飯自取,完了有回收點。

    第一次到這兒,倒是沒想起這茬。

    “我這光想着趕緊下班好來見你,倒是忘了。”

    於曉麗心裏很是受用,今天一上午,她可沒少被調侃。

    但聽得出來,他們都是羨慕自己。

    有結婚了幾年的,男人就不願意碰了,要麼就是敷衍了事。

    哪像於曉麗這般熱烈,脖子上一圈草莓。

    男人怕她出醜,還專門給她買了絲巾,還繫上花樣,那叫一個好看。

    “傻樣吧,又不是沒見過我。”

    “那怎麼能一樣。這絲巾是不是想還原,沒系成我那樣的?笨。”

    把絲巾重新取下來,三下五除二,重新系好,又換了一種花樣,一樣好看。

    “我媳婦就是人比花嬌,好看。咋這麼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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