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軍看他那表情,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他的心思。

    想當年,他自己剛進動漫公司的時候,有一個姐姐帶着入了行,教會了很多東西。

    後來那個姐姐成了一個部門的負責人,而他的職務也跟着調整。

    說實話,職場上,有貴人相助,比你自己悶頭打拼,要強太多了。

    不說職場了,就說生活中,若有貴人扶持,你就會發現成功要輕鬆很多。

    只是可惜,遇到貴人不容易。

    周建軍不認爲自己是什麼貴人,但對小孫確實也算還不錯。

    “怎麼?覺得在總務科不舒坦?”

    小孫有些不好意思,他心裏自然是想着高升最舒坦。

    但這話不能這麼說。

    只能說人各有志,周建軍不可能因爲他做任何改變。

    這一點,小孫也看的很清楚。

    “沒有,挺舒坦的。

    而且說實話,跟着周哥你做事情,比較爽利。

    也能見到不少好東西。

    若真讓我換個部門,我還真不願意。

    我總覺得周哥以你的人脈資源,不應該窩在小小的總務科,應該有更大的舞臺去讓你展現。”

    瞧瞧,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周建軍雖然明白他在想什麼,但聽了這話,依舊覺得心情不錯。

    “是你高看我了。我周建軍沒什麼大志向,有喫有喝,老婆孩子一家人過的安穩,就足夠了。

    你應該知道,這總務科是我自己從姚主任那要過來的。

    這就說明,我需要的就是這麼一個舞臺。

    好好幹,總虧不了你。”

    周建軍的意思也很明白了,就是說他不想動彈。

    你要是跟着我,我以後不會扔你一個人不管。

    要是不想跟着,那也能想辦法把你調走。

    小孫自然聽的出來,輕輕點了點頭:“好,我跟聽周哥的。

    姚主任亡故,您還得去弔唁一下。

    雖然不能操辦,但人最好還是要去一下。”

    他知道周建軍不喜歡這些場合,但還是盡職提醒了一句。

    “這是應當的,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的老領導。

    到時候一起過去吧。

    小孫沒有多留,說了幾句閒話,這才起身告辭。

    “小孫,怎麼就走了?這茶還沒喝一口呢。”

    “不了,謝謝嫂夫人,剛過完年,事情比較多,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等小孫離開之後,於曉麗才提着暖壺進來。

    “怎麼也沒多留人家一會,我還放了紅棗跟桂圓呢,想着喝點暖和一些。”

    “他確實有別的事兒。

    拿來我喝是一樣的。

    再說了,現在都快六九了,也沒那麼冷。”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邊看楊柳,七九河凍開,八九燕子來。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唱這個。

    春打六九頭,到了六九,就意味着春天來了。

    萬物復甦,又到了動物們交配……啊呸,老趙的聲音,記憶深刻。

    初九,姚主任追悼會,在廠子裏的小禮堂召開。

    當然,說是追悼會,其實是一次高層碰面會。

    研究一下這一年該怎麼幹。

    姚主任就是一個小背景,也沒正兒八經的悼念他。

    可惜了,竟然沒給安排書友客串。

    過了正月十五,這個年就算是徹底過完了。

    軋鋼廠恢復了往日的熱鬧,這陣子,倒是順風順水。

    風平浪靜。

    但是開會的次數,明顯增多了。

    現在就連周建軍這個小科長,都得參會。

    會議內容,裏外都是說一些振奮人心的話,上面的精神傳達,越發的頻繁。

    周建軍的心,一天比一天沉,最終猶如古井一般,半點波瀾都沒有。

    照常上班下班,所有的應酬能推便推,推不掉的就讓小孫代替自己。

    現在已經有不少傳言,說周建軍這人思想有問題,更是有人想要把他從這總務科長的位置上給拿下去。

    不過,這些傳言都被楊廠長親自給壓了下去。

    不說別的,周建軍在總務這一塊,無人能及。

    人家不參與任何應酬,這是好事情,現在國家也不提倡拉幫結派,搞應酬。

    原先後勤的那位李主任,如願以償的當上了文宣部的主任。

    不過他倒是乖覺,從來不問周建軍的事情。

    哪怕周建軍曠工,都沒人管,只要總務科運轉就成。

    於曉麗的肚子,已經漸漸大了起來。

    周建軍也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之前還商量過孩子出生以後叫什麼,周建軍說叫周鐵子,再生一個叫周欣子。

    一家三個孩子,叫銅鐵鋅。

    爲此差點沒把於曉麗給笑死。

    誰家孩子這麼起名兒?

    周鐵子,這也太難聽了。

    周建軍倒覺得這個名字挺佔便宜的,以後不管誰叫鐵子,嘿,那都是他兒子。

    不過也只是想想,主要怕各位老鐵把他抽死。

    “我們廣播室今天有了新的任命,海棠成了特別學習小組的組長。

    另外,以後我們廣播室全部調整休息時間爲小休,一週就一天週末了。

    這幾天的稿子,多的嚇人。

    有些更是領導親自點名要播報的。

    你瞧瞧,我這嘴都快乾掉一層皮了。”

    二月的第一個週五,下了班,於曉麗跟周建軍抱怨着。

    “你們廣播室,那就是上級領導的脣舌。

    別說你們廣播室,就連我這個總務科科長,以後都只有一天休息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們總務科能有啥事兒天天。

    更離譜的,今天有個腦殘,在會議上倡導,我們這些幹部,也應該回到工人階級的隊伍,應該親自到車間去進行生產任務,務求讓今年軋鋼廠成爲各大廠礦單位的排頭兵。

    這特麼不胡鬧嗎?”

    周建軍覺得這個事情,就特麼離譜。

    於曉麗聽了這個事情,倒沒覺得意外,嘆了口氣:“我們廣播室也是。說什麼的都有。

    建軍,我這心裏,怎麼覺得那麼不踏實呢?”

    周建軍心說,這才哪到哪?

    現在只是小打小鬧,但已經出現了些許的苗頭。

    空氣中似乎都充斥着浮躁的喧囂。

    “沒事,一切有我呢。要不然你乾脆請產假算了。這事兒明兒就辦,安心在家裏呆着。”

    這一次,於曉麗沒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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