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爺下巴上的線已經拆掉了，只是缺了牙，說話漏風。
聽到周建軍生了兩個閨女的時候，二大爺下巴都差點笑掉了。
“孩他媽，看見了沒有？
這就是跟我老劉家作對的下場。
哼，那周建軍覺得自己有點權勢了，就不把我放在眼裏。
現在怎麼樣？
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你說他官當的再大有什麼用？
以後讓個閨女接他的班？
嘿嘿，都沒用。”
二大媽翻了個白眼：“有你這樣的嗎？人家生閨女，你樂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倒是有兒子，還仨呢。
可你在家裏躺這麼多天，哪個兒子服侍你了？
還不是我伺候你？”
劉海中被噎了一下，反應老半天，才一拍牀。
“你喫炮仗了你？”
“我就吃了，怎麼了？你還有心思管別人的事情呢？
你還是想想，咱們下一頓喫什麼吧。
你這幾個月都沒去上班。工資全都讓光天給領了。
這可倒好，這小子天天不着家。
咱們存摺那錢，又被他拿去送禮了。
再沒錢進來，咱們就等着喝西北風吧。”
二大爺聽了這話，差點腦淤血。
這個給氣的。
“小兔崽子，反了，反了！
你等着瞧，回頭，回頭我非抽死他不可。”
“抽抽抽！要不是你成天抽他，他能那樣嗎？
現在家也不回，你能耐，你倒是從牀上跳起來抽他啊！”
“你……你是想氣死我是怎麼着？”
二大媽看他氣的那樣，終究是沒忍心再懟下去。
萬一真給氣死了怎麼辦？
要說現在，劉光天那日子過的是相當的快樂。
爲什麼李副廠長之前要敲打小孫？
就是因爲劉光天這小子，把劉海中的工資給領了，幾乎全換成了給這李副廠長的孝敬。
要知道，劉海中的工資可不少。
這是一個搖錢樹啊。
李副廠長自然要維護一下劉光天。
雖說劉光天現在成了茅廁的常客，但架不住這李副廠長給他畫大餅啊。
有了希望，這日子別提多逍遙了。
就李副廠長還給他介紹了個姑娘呢，戀情火熱，哪還記得自己斷了腿的老父親。
於曉麗出院，周建軍專門從廠裏借了一輛吉普車。
這還是於曉麗第一次坐這種車，她以前只坐過公交跟無軌電車。
老北京的無軌電車，從1957年開始運行，直到現在還在運行。
看着一旁一手抱着一個閨女，喜氣洋洋的周建軍，於曉麗笑容甜甜的，挨着周建軍，輕輕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累了？”
於曉麗搖了搖頭，伸出手指碰了碰閨女的小臉。
“沒有，你現在能分清這誰是大的，誰是小的了嗎？”
周建軍笑道：“這是當然，很好區分啊，你看看，這個大的，眉眼像你，小的像我。”
於曉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到底有什麼區別。
說起來好笑，她這個當媽媽的，還沒周建軍這個當爸爸的細心。
有一天晚上，給孩子餵奶，大的那個給餵了兩回，小的沒喫着，在那哇哇哭。
就這事兒，周建軍差點沒把她給笑話死。
兩個孩子，名字是周建軍給取的。
終究是沒完成取名銅鐵鋅的成就，讓周建軍覺得有些可惜。
名字很普通，也不見得有多好聽。
用周建軍的話說，就是好寫，筆畫不多。
聽着也像是個有文化的，爲此於曉麗深以爲然。
名字就這麼草率的定下了。
“建軍回來了？
哎呦，曉麗，快快，擋着點，可別見着風。”
三大媽離多遠就看到周建軍兩口子從車上下來。
身後還跟着一個司機拎着東西。
“三大媽，沒事兒，這個天氣，見啥風啊。”
“嘿，你一個男人懂個屁。
曉麗，我跟你說，咱們女人這月子一定得坐好了。
走走走，趕緊回家。”
三大媽催促着兩口子，回了家，安頓下來，這纔過來看了看兩個小丫頭。
周彤彤一臉好奇的過來瞧自己的妹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臉茫然。
“爸爸，她們爲什麼長的一樣啊？”
三大媽在一旁瞧了也是一臉驚奇。
“還真是，愣是看不出區別來。
瞧瞧長的，像曉麗多一點，可真俊。”
於曉麗在一旁跟着笑：“別說您看不出來了，就連我也分不清楚，都得憑感覺。
就建軍能分清，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沒有他心細。”
“建軍是個有福氣的，瞧瞧，仨閨女，等老了，比兒子強。”
周建軍給她倒了杯茶水。
“您仨兒子，一閨女，這話從您嘴裏說出來，可不像是安慰這個。”
三大媽接了茶水，瞪了他一眼。
“你這孩子，還是你三大爺說的對，一張嘴不饒人。
我這說的可都是實話。
再者說了，你跟曉麗還那麼年輕，想要兒子再生就是了。”
周建軍擺了擺手：“兒子不兒子的無所謂，曉麗太辛苦了。
閨女挺好，我喜歡閨女。
小子哪點好？
從小到大皮的要死，難管。
您再瞧瞧二大爺家裏那哥幾個，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嗎？”
三大媽一拍大腿。
“你們還不知道呢吧？那二大爺他們家，最近過的可不太好。
聽說現在正鬧分家呢。
二大爺要跟劉光天斷絕父子關係。”
周建軍跟於曉麗倆人面面相覷。
於曉麗也有些驚奇。
“鬧這麼嚴重？劉光天還沒結婚，那劉光福還在上學，這就要鬧分家？”
“誰說不是呢。
那劉光天也不是個東西，在廠子裏把他爸的工資給領了。
一分錢也沒給家裏。
就在你們回來之前，二大媽還來找我商量想借點面呢。
唉，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那多難啊。
好在現在於莉管家了，幾個兄弟這心思，倒跟我跟你三大爺近了一些。
一家人齊心協力，過的比之前好了一些。
但也沒到富裕能接濟她的程度。
嗐，瞧我，這你們回來，大喜的日子，我跟你們說這個幹嘛呀。
曉麗，一定得好好坐月子，有什麼不懂的，只管問我。
我這就先回了。”
“唉，您慢走，建軍，你送送三大媽。”
周建軍被三大媽送到小院門口，微微一愣，他看到不少人正往他家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