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在家門口徘徊了幾圈兒,越想越不對勁。

    周建軍去上了班,肯定知道他生病了。

    怎麼着也該拎兩瓶茅臺過來吧?

    這是怎麼茬兒?

    不認他這個老恩師了?

    越想越氣,連走路的動靜都大了許多,時不時還跺一跺腳,那叫一個心煩意亂。

    本來有個有出息的學生,對他還挺好。

    隔三差五來探望,帶不少東西。

    現在竟然沒了。

    這就產生了一個非常大的落差感。

    老齊開始反思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只是反思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

    周建軍這個小混賬學壞了,變了。

    “老齊,你在外頭幹嘛呢?醫生說這幾天你最好不要見風,你忘了?

    趕緊回來喫飯。”

    老齊聽到老伴兒的呼喚,用力的哼了一聲,又往路上瞧了瞧,確定沒看到周建軍的人影兒,這才怒氣衝衝的回了家裏頭。

    “你幹嘛呢?關門這麼大力氣?是要拆家是怎麼着?

    你說說你現在,一天天的,跟誰欠你二百塊錢似的。

    怎麼着?現在學生不來了,心裏不痛快了?

    你早幹嘛去了?

    但凡你做事考慮過人家的感受也走不到這一步。”

    周建軍這老師母,那一輩子也是知書達禮的,在學校裏教書,這道理門兒清。

    她對自己老頭子的那點心思,看的太明白了。

    就因爲明白,才知道他做的不對。

    人周建軍對他們家真就不薄,親兒子都沒那麼孝順,這說明什麼?

    說明人家重感情。

    你可倒好,拿人情當應當應分,這就純粹是自己作的。

    老齊本來就不痛快,聽了這話,那叫一個氣啊,好懸血壓升高,沒直接閉了氣。

    他指着自己老伴,雙目赤紅,半天也沒說出半句話來。

    “你指我做什麼?坐下喫飯,要是不喫,就滾出去喝西北風。”

    老齊劇烈的喘了幾口氣,呼吸慢慢變得平穩。

    一聲不吭,坐下來乖乖喫飯。

    老師母翻了個白眼:“臭德行,換個工作,當了官,還就不是你了。”

    老師母說一句,老齊同志就在心裏罵一句周建軍。

    不過沒敢頂嘴。

    飯還是要喫的。

    等飯喫完了,老齊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突然說了一句話。

    “你剛剛犯了一個錯誤。”

    老師母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現在是夏天,沒有西北風。”

    老師母:??

    這人腦子指定是有病吧?

    現在換老頭還來得及嗎?

    周建軍用網兜裝了四個西瓜回家,綁在自行車後座上,家裏人口多,這東西消耗也挺大的。

    不往家裏拎,只看家裏喫,這說不過去啊。

    “呦,建軍回來了。

    今兒怎麼樣啊?”

    三大爺竟然也在喫瓜,嘿,這個摳門的閻老西竟然喫西瓜了你說說。

    看來這於莉管家,到底是比他要強一些。

    當然,這就是玩笑話,畢竟背景不同了。

    現在閻解成跟閻解放哥倆都能拿工資,按月交生活費,加上三大爺的,確實要比三大爺一個人養活一家人要輕鬆。

    現在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倒也挺好,生活條件都改善不少。

    因着周建軍之前幫忙的關係,這哥倆在廠子裏經常被馬華帶着,能接到一些私活,賺些辛苦錢。

    現在雖說周建軍不在軋鋼廠了,但小孫還在。

    所以這日子過的比以往好的多。

    “什麼怎麼樣?呦,您這西瓜看着不錯,沙瓤的嘿。”

    三大爺翻了個白眼,吭哧吭哧把西瓜啃完。

    “你小子別跟我打馬虎眼,我是問人冉老師,你沒欺負人家吧?”

    “您瞧瞧您這話說的,這人是您送來的,那我肯定得使勁欺負啊。”

    閻埠貴聽了前半句,老懷大慰,剛要點頭,嗯???

    這叫什麼話?

    我送去的,你就使勁欺負?

    我呸!

    “我讓那冉老師在大太陽底下去拔草,去搬東西。

    我就說了,這是三大爺交代的,說你成分不好,得好好改造。

    要怪你就去怪三大爺去。

    別說,這姑娘看着文文靜靜的,幹活倒挺利索。”

    三大爺徹底愣住了。

    什麼玩意就我交代的?

    這不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嗎?

    “不是,你說真的還是跟我逗呢?”

    “嘿,您自己猜去吧。”

    周建軍樂呵呵我往裏走。

    三大爺撓了撓頭,左思右想覺得這事兒不可能。

    “嘿,這臭小子,跟這兒拿我打鑔呢。

    這嘴巴是越來越壞了。”

    逗了一番三大爺,周建軍心情大好。

    秦淮茹穿着個短袖,正在那洗衣裳,隨着洗衣裳這動作,唔……非禮勿視。

    周建軍果斷轉移了目光。

    “秦姐,洗衣裳呢?”

    “嗯,下班啦?”

    “是啊,李哥在家嗎?找他說點事兒。”

    “他還沒回來呢,等他回來,我讓他找你去。”

    “也成,您忙着,我先回了。”

    周建軍找小八爺自然是爲了香油的事情。

    說起來,這狗不理包子,周建軍前一世還真喫過。

    就王府井那家店,後來被曝光的那個。

    正宗不正宗,周建軍不知道,但那味道吧,還沒小區門口那夫妻店的蒼蠅小館味道好喫。

    做包子用香油?

    搞不明白,興許正宗的狗不理有祕方。

    津門大麻花,倒是喫過,但也沒去津門喫過狗不理啊。

    等回頭這包子店要是開起來了,說什麼也得去嚐嚐這個貨品保真的時代,這包子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爲什麼說這年頭保真呢?

    這還得說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東西,投機倒把。

    好多人以爲,這投機倒把就是自己偷偷摸摸做生意,倒賣物品之類的。

    這個認知,對,但不完全對。

    這只是投機倒把其中的一部分。

    另外造假販假賣假,這些都算是投機倒把的罪名。

    至於後來假貨盛行什麼的,在這個年頭倒不是沒人做,但風險很大,一般人還真就不敢。

    所以講究一個貨真價實。

    大家本來都沒什麼錢,物資也缺,你弄假貨擾亂市場,不逮你逮誰?

    工人老百姓賺點錢,全買假東西了,那也不能願意啊。

    所以你瞧瞧,爲什麼老一輩人回憶起以前的餅乾啊,奶粉啊之類的,都覺得好喫?一方面是因爲喫不飽飯,另一方面,是因爲人家用的料都是真料,也沒那麼多添加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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