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國慶,農曆九月初二。

    之前米美人還說有個把月的時間,其實完全是多說了。

    加起來,總共半個來月,從籌備,到拍攝,只用了十來天。

    好在結果還算不錯,大家都很高興。

    “哥,今兒你拍的那個電影是不是要上映了?”

    何雨水帶着於明明小朋友,過來蹭飯。

    知道周建軍拍了電影,那感覺比她自己拍了都高興似的。

    “不是我拍的,我就一跟着打雜的。”

    “哼,沒勁,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跟着拍了,還是什麼導演。

    反正我們今天準備去看電影,你去不去?”

    周建軍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片場都看了那麼多遍了,你們去吧,正好我在家裏帶孩子。”

    “嘿嘿,這可是你說的。”

    周建軍覺得自己上了鬼子的當了,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試探性問了一句:“所以你們都去?”

    “那你看看,不管怎樣,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拍電影嘛。

    我們作爲家人,當然得支持一下。

    所以明明就交給你了。”

    “不是,你嫂子也去?還帶着文文她們?她們看得懂嗎?”

    “這你就甭操心了。”

    行吧,這年頭看電影可是個奢侈活動。

    時髦的很。

    經歷過3d電影時代的周建軍,對黑白電影,還真沒太大的興趣。

    第一次什麼的,周建軍真沒覺得值得紀念。

    畢竟他的目標是星辰大海,而這只是他還沒邁出的第一步。

    是的,第一步都不算。得等待時機。

    帶孩子就帶孩子。

    家裏的女人們,高高興興的去看電影了。

    就留下週建軍跟大外甥於明明,以及親兒子周星星。

    一大倆小仨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無言。

    感謝黑科技搖搖牀。

    倆孩子躺着也不哭不鬧,換尿布,餵奶粉這些事情,周建軍倒不陌生。

    正享受難得的清靜呢,小八爺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

    “兄弟,在家嗎?”

    周建軍無奈,應了一聲。

    招呼着他進來。

    看到周建軍正在看着倆孩子,小八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兄弟,你對媳婦實在是有些好的過頭了吧?

    帶孩子這種事情,哪有男人乾的?”

    說實話,這是這個年代人普遍的想法。

    男人在外頭奔波掙錢,女人在家裏相夫教子。

    就算女人有工作,還是得相夫教子。

    說實話,在這一點上,小八爺就有點瞧不上週建軍。

    整個院子裏,沒有不知道他疼老婆孩子的。

    問題是以前周建軍就是個二混賬,所以現在就成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代言人。

    我叫周建軍,我喂自己袋鹽。

    呵,想想都齁得慌。

    但周建軍是覺得男女平等的,女人爲了家庭付出,其實並不比上班輕鬆。

    當然,他也不會蠢到跟小八爺掰扯這種問題。

    “呵呵,找我啥事啊李哥。”

    “哦,還是香油那事兒,這麼長時間了,有信沒信啊?”

    周建軍拍了拍腦袋。

    “呦,你瞧瞧我,這段時間光顧着拍電影去了,把這事情給忘了。

    對不住對不住。

    這香油是有,您這哪天要,我讓人給送過去。”

    小八爺擺了擺手:“還沒聯繫啊?

    那正好,兄弟,對不住你,我過來就是跟你說一聲。

    這香油啊,我不要了。

    我之前不是說我是跟人合夥的嗎?

    我那朋友他自己聯繫上了。

    我過來就是尋思,你要是聯繫好了,也就幾十斤,我收着也沒什麼。

    要是沒聯繫,那就剛好,甭聯繫了。

    你可別怪哥哥。”

    周建軍對此倒沒什麼想法,本來這生意,他也是不打算跟小八爺做。

    雖說這貨金盆洗手了,但從上次李副廠長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來,這人還是在撈偏門。

    雖說僥倖逃脫,但萬一再來一次呢?

    “呦,您這太客氣了,該我說對不住纔是。

    那成,等李哥店開了,我肯定去捧場,祝您生意興隆。”

    “好說好說。”

    李元震樂呵呵的走了,周建軍把他送到門口,看着他離開,心裏卻在想着,看樣子,這傢伙是把金子轉移好了?

    倒有些手段。

    不過這跟他沒太大的關係。

    如此過了幾天,周建軍突然就在大院裏出了名了。

    “建軍啊,你真的去拍上電影了?

    我看到你的名字,都沒敢相信是你,還以爲是重名呢。”

    小時候學校組織看電影都經歷過嗎?

    現在單位組織看電影,一個意思。

    所以院子裏不少人都看過了那智取威虎山。

    而且還見到了周建軍的名字,聯合導演。

    不得不說,這是老謝仗義,給了自己一個正經的身份。

    主要是這年頭,大家都領死工資,也不存在利益競爭。

    也算是給周建軍賣個人情。

    “沒有沒有,我就跟着打打雜,那是人家領導擡舉我。”

    “呦,你可別謙虛了。

    雖然我們不知道這拍電影是怎麼回事,但也知道導演是幹什麼的。

    行啊建軍,有出息啊。”

    周建軍哭笑不得的應對着。

    想想也是,這年頭電影就意味着高大上。

    看一次電影,能開心一年。

    一個院子裏住着的,突然有一天,嘿,人家上了電影了,你瞧瞧,這出息可大了去了。

    現在就感覺整個衚衕都知道他周建軍的大名了。

    嗯?好像也不對,以前打媳婦的時候,名聲也挺大的。

    不過現在大家已經漸漸遺忘了周建軍的過往。

    人都是現實的。

    當晚,街道何主任過來了,來意讓周建軍哭笑不得。

    “建軍啊,何姨對你怎樣?”

    “那還用說,跟我親媽似的。”

    “行,有你這話就成。你現在是不是當上導演了?

    我有個本家侄女,今年剛剛十六歲。

    人長的好看,多才多藝的。

    不知道怎麼的,就知道了咱們倆的關係。

    現在讓我過來問問你,以後能不能給安排個角色。”

    周建軍有些愕然。

    “您覺得呢?”

    何主任立刻說道:“我覺得當然不行啊。

    正因爲我跟你關係好,纔不能應這個事情。

    所以,你現在得明確的拒絕我,越嚴厲越好。”

    周建軍真的是被這個反轉給弄蒙圈了。

    “不是,您這唱的是哪一齣?”

    何主任嘿嘿一笑,透露着狡黠。

    “關係太近,我不能拒絕。但你不一樣,你得堅定你的立場。

    得,那我就回去了,說你把我罵了一頓。

    嗯,可能我還得在背後罵你幾句,知會你一聲,你別往心裏去。”

    看着何主任樂呵呵的走掉了,周建軍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都什麼事兒這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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