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高天之上 >第387章 父親,已是我來殺你的時候了! (6800,第一更!)
    大家都是貴族,我還是皇子,裝什麼大尾巴狼啊。

    我的確向父親詢問過這個問題,而父親詢問我,我現在是不是有點力不從心。

    我說是的,我感覺到了我的力量不足,權力也不足,好似什麼都握不住,一切想法都如水般穿過指縫,握不實在。

    父親告訴我,記住這種無力的感覺,然後去變強。至於那些苦難,當成自己想要變強的養料,等到我真的成爲強者後,再去思考要不要去親手幫助那些普通人。

    我感到疑惑,我不懂爲什麼遇到這種事情,首先需要做的是變強——我們是皇室不是嗎?我們管理整個帝國,難道不就是爲了解決帝國中的種種問題嗎?

    那些幫派,那些腐敗的官員,那些陳腐甚至別有禍心的反叛貴族……每個都是我們統治的敵人,會影響我們統治的權威啊!

    父親告訴我,大錯特錯。帝國是我們的統治工具,我們不是臣民的保姆。或者說,我們已經爲臣民提供了最大且最關鍵的庇護,也即是武力方面的庇護。

    父親告訴我,我們只是名字是皇室,皇帝和皇子,實際上,我們的‘皇權’不來自於官員,不來自於軍隊,不來自於任何大臣和支持者,更不來自於人民。

    它來自於血脈,來自於我們軀體中流淌的光。

    我們與其說是皇室,不如說是行走在人間的神,一種不可能被推翻,不可能被起義擊敗的至上者。

    帝國的權威只在於他的力量,而帝國的存在本身,是對他的一個約束,而不是他用帝國去管理普通人。

    他纔是被帝國綁住的那個人。

    我問父親,難道這就是我們不管人們受苦的原因嗎?因爲我們不會被推翻,所以我們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剝削,坐視他們被苦難折磨?

    父親告訴我,我們瑟塔爾皇室的所有財富,都是皇室憑藉自己的手得到的。國民,無論是一億國民,十億國民,還是一百億國民,都沒辦法前往月球收集核燃料,都沒辦法前往墨丘利星收集高純度自然源質晶體,都沒辦法去小行星帶獲得最珍稀的礦物原材料。

    父親告訴我,我們瑟塔爾皇室收的稅,早就在祖父之前的三代,就已經完全用於維持帝國本身,皇室不取一分一毫,就連帝都的運行,它所需的燃料,能源和各種維修所需的事物,都是他這個皇帝親自去收集的。

    父親告訴我,假如我真的見不得人受苦,不如問問那些愚民爲什麼要互相剝削,要互相壓迫——皇室甚至已經不收農業稅了,至少在帝都的奎納爾大平原不收,其他貴族收,那是他們的權力,而幫派的剝削,也是他們自己締造出來的組織。

    如果我真的想要搞明白,我就得去見證。

    於是我就去見證。

    數十年過去,我逐漸理解了世界運轉的規則,理解了所有苦難的源頭。

    我開始明白,哪怕是這個世界不存在昇華者,不存在任何行走於人間的神祇,不存在什麼太陽神鳥,什麼靈知院和真理部,不存在皇帝和貴族,人們仍然會互相壓迫,互相剝削。

    這不是因爲有昇華者纔會出現的事情,這是人類社會必然會發生的事。

    這怪不到父親頭上,這就是我們如今這個社會形態和文明水平必然導致的結局。

    我們的生產力不夠,我們的道德不達標,我們的思維水平還很原始,所以纔會有這些讓人不忍的事情。

    所以,如何去改呢?

    看穿了這一點後,無論是高祖父,曾祖父,祖父還是父親的行爲都簡單無比——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去改造這個社會,每個人都犯了錯,吃了苦,而最接近的祖父甚至是在成功之前摔了一跤。

    他成功地將生產力的問題從不夠變成了太夠,以至於我開始思考,如果全帝國的農民都失業的話,我該怎麼讓人少死一些。

    我站在山巔,俯瞰山下的人仍然如同螞蟻,我仍然不忍看人受苦,但現在每次出手都有一種無力,我看不見我們所在世界的未來,我找不到正確改造世界的方法。

    我甚至發現,就連我這份‘不願看人受苦’的心,很可能都是父親對我改造的結果。

    我或許原本就是一個冷漠無情,不關心凡人生死,只是一心一意想要活在自己世界,順從自己慾望的‘小暴君’,但現在,我卻被人稱之爲最仁慈的皇子。

    我有點想吐,這個世界又無聊又無趣,滿是看一眼就頭大的問題,而我居然還是泰拉最大國度的皇子,而最恐怖的是,我居然還想要去爭奪皇位,掌握那最大的權力,去改造這個社會和世界。

    明明我現在還沒有想到任何一種方法去達成我的願望,可我卻仍然想要這麼做。

    我感覺我瘋了,而最瘋的是我的父親。

    他想要直接洗腦,改造全人類,用最簡單,最直接,最能利用其力量和智慧的方式,改造這個世界與人類社會。

    【這不是錯的,我相信,如果全人類都有了共識,可以互相理解,互相認可,那麼許多矛盾和剝削都會消失。當人們放棄過度的自私,互相協作,必然能創造更大的利益】

    【我相信,等到這被洗腦的一代人死去後,新一代人會迎來一個和平大同的社會】

    【但是……】

    渾渾噩噩間,米卡埃爾的心光體,一隻蜷縮的光之鳥睜開了雙眼。

    那雙眸子中,閃過的並非是堅定與決心,而是一種極大的恐懼:【但是,真的只有一代人嗎?】

    【哪怕父親真的只想要洗腦一代人,留給泰拉人一個乾淨的世界,但我呢?我會認可父親洗腦的共識嗎?我會不會展開第二次洗腦?】

    【如果不是我繼承了皇位,那大哥會認可父親的共識嗎?大姐呢?其他弟弟妹妹呢?我的子嗣,他們的子嗣呢?】

    【總會有人不滿現在的世界,不滿現在的秩序,不滿現在人類的共識,不滿他們的心靈不順從自己心中的願景——故而展開又一次洗腦!】

    【洗腦全人類,我們揭開了所有災難的魔盒——其他國家的第五能級強者會不會模仿我們?這種簡單直接控制所有國民的方法,真的會有人不用嗎?!】

    【我反對這種洗腦,也正是因爲我被父親從小就洗腦了——如果,如果我是原生的我,我是那個原生的,淡漠的,不關注人類,不在乎人們苦難的‘太陽神鳥’,而不是從小這個被父親思維改造,打上標籤,烙印下憐憫衆生的仁慈者人格,我真的……會在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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